蜗牛习惯待在自己的小壳里,他并不觉得孤独,反而感到安心。
每天的生活是他能够掌握的,两点一线的上下学、做饭洗衣服、成为别人发泄的沙包挨打挨骂。
他不需要朋友,那是未知的领域,是别人打着旗号来欺负他的借口。
魔鬼般的军训结束,终于熬到放学,所有人体力透支,教室里的风扇起不了任何作用,教室里充斥着汗味和体味,实在是不好闻。
邓琳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说:“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七点,谁敢迟到先站一小时军姿再去军训!好了,解散。”
大家已经没有精力哀嚎,拖着疲倦沉重的身体忙不迭的奔出教室。
只有沐阳*神熠熠,精力充沛得很,把书包随意的跨在肩上,“班长,我先走啦!咱们明天,哦不对……军训一周我应该都不会来,咱们下周见。”
严阴郎嗯了一声。
沐阳不满,“嗯是什么意思啊?你不该给我说点什么吗?这是礼节问题好不啦?”
尾音上翘,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俏皮。
严阴郎茫然,从没人和他约过什么时候见,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木头吧?”沐阳无奈,“这种时候你也应该回我一句‘下周见’,这样表示你也想见到我呀。”
“……”
想见到沐阳吗?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严阴郎看着沐阳笑吟吟的眼睛,嘴巴比脑子快了一步,“……下周见。”
沐阳这下心满意足了,挥了挥手离开教室。
严阴郎是班长,邓琳让他等同学走完后把教室课桌整理一下再离开,还把钥匙给了他,告诉他每天要第一个到班上来开门。
严阴郎一一记下。
他第一次当班长,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做的,只能老师吩咐什么做什么了。
傍晚的夕阳烧的格外火热,天边的云朵被层层渲染成金橘,好似打翻了颜料盘,红、粉、橘、黄揉在一起变成果味的棉花糖。
严阴郎舔了舔干涩的唇,莫名有点想吃甜的。
最好可以是橘子味的。
回过神他觉得自己好奇怪,以前从来不会关注天空如何,更不会无缘无故想吃什么东西……
严阴郎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把门窗锁好后离开了学校。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小诊所,老头压根儿没想到他会主动来。
严阴郎走后他才发现压给他的手机是最低级的老年机,像他这样的老年人都不用了,年轻人怎么会用?
老头还以为自己被严阴郎耍了,所以看到他进来时非常吃惊,“哟,你没跑啊?”
严阴郎:“没有,我上学。”
这小伙子看上去还真挺老实的。
老头心想着,问:“那我的药呢?”
“没找到。”严阴郎说,“我明天再去找了给你。”
老头看了一眼空了的药罐,“你是学生吧?你既然有这个诚心,我也不为难你。天黑后你去帮我找吧,只要不见太阳,药效早晚都一样。你也看到了我罐子已经空了,如果你不来,我打算明早上去采药的。”
“好。”严阴郎转身准备离开。
“这个给你。”老头把手机递给他。
严阴郎沉默接过。
老头看着他的背影,啧啧直摇头。
真是个奇怪的小屁孩。
夏天的天色很长,严阴郎回家给自己随便煮了点吃的,然后洗澡换了身衣服,再把卫生打理了、把刘勇南和张素的衣服洗了晾好。
天空由亮转暗,星星悄悄探出脑袋。
等天全部黑下来后,严阴郎拿着手电筒出了门。
晚上比早上更难找,电筒的光线有限,他对草药并不熟悉,加上树林里蚊虫太多了,一直嗡嗡的在耳边叫。
幸亏他穿的长衣长裤,不然早就咬的浑身是包。
半小时过去,严阴郎也只找到一株草药,闷热潮湿的环境让他又出了满身的汗。
“严阴郎?”
身后传来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树林里的格外清亮。
乌云从月前无声的划过,月光得以显现,微弱的浅白努力的向这小小的天地散发光芒,倒不如路边的路灯来得实在。
蹲在地上的严阴郎站起来,举着手电转过身,强光打在他身后的少年脸上。
“你干什么?”那人被刺激的转过头,“把电筒关了呗,这光也太强了。”
严阴郎依言照做。
他实在没想到,仅仅几个小时后,和他相约下周见的人又一次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