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啊?这人是在甩脸色吗?
是自己想搬走的吗?
严阴郎把鸡汤盛出来放桌上,然后又沉默地回去继续做菜。
沐阳把鸡汤喝完后,端着碗进了厨房,他站在门口,看着严阴郎有条不紊地用小火翻炒着糖,随着蒸腾的热气,香味很快蔓了出来。
沐阳走过去站在水池那里装模作样地洗碗,余光一直往旁边瞥。
严阴郎没有开口的样子,沐阳没法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他病情稳定前都不打算和严阴郎见面了,今天的话是说一次少一次。
沐阳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郁结暂时放下,调整回原来的状态。
他把碗洗好放在一边,就着手上的水朝严阴郎脸上撒去,笑吟吟地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不说话?不高兴了吗?”
严阴郎没什么表情,把排骨倒下锅和糖一起翻炒。
“真不高兴啦?”沐阳戳了戳他的脸,“等我忙完比赛……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再过来住嘛。别不开心,理理我呗?”
严阴郎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
他在意的并不是沐阳再也不来,而是和于敬的关系。
前段时间沐阳和于敬的关系这么亲密,放学就在一起,周末也形影不离。
若不是用校庆表演的借口拴住沐阳,指不定二人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他面对于敬有一种很大的危机感,特别是当于敬一脸温柔地看着沐阳的时候,那种眼神令他感到不安。
严阴郎知道沐阳人缘好,每周都会有很多朋友约他出去。
那些人是沐阳以前认识的,他无力改变,可于敬不一样,他不想看着于敬后来居上,一点点渗透沐阳的生活,把自己挤到一边。
昨晚于敬一个电话就让沐阳抛下同学们匆匆赶去,今天又来说因为音乐比赛的时候暂时不来这住了。
严阴郎有太多想问的了,想问沐阳为什么和于敬关系那么好?他收拾东西搬走是不是和于敬有关?为什么于敬的一切他都这么上心,连带着对他妹妹都那么在意……
可严阴郎问不出口。
他没有立场和身份去质问,也无权干涉沐阳的人际交往。
他的这份喜欢只能卑微的藏在心里,拖着沉重的步伐追随他的阳光。
沐阳始终缠着严阴郎说话,非得把他嘴巴撬开似的。
严阴郎没辙,只能挑一个最无关的问题:“你今天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
进门后一直不摘,喝了鸡汤后又戴着。
沐阳神色一僵,幸好严阴郎始终注意着锅里的火候,没留心他的反应。
“冬天嘛……我有点鼻炎,空气干燥,鼻子不舒服。”沐阳解释。
糖醋排骨出锅后严阴郎又炒了一个木耳山药片和凉拌黄瓜,吃完饭后沐阳拖着行李箱进卧室收拾东西。
平时没觉得,这会儿收拾起来才惊觉,不知不觉间衣服已经快占据严阴郎半个衣柜了。
玩偶也被他隔三差五地往这边抱,床头上大大小小堆着好些。
沐阳这会儿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箱子带得有些小,这些玩偶……”
“就放这吧,”严阴郎帮他叠衣服,又问了一遍,“以后你还来吗?”
沐阳迟疑几秒,“……来啊。”
严阴郎淡淡地嗯了一声,“以后可以抱着睡。”
沐阳看着严阴郎替自己事无巨细地收拾一切,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自己以后哪怕来了恐怕也在这睡不了。
化疗虽然能有效控制病情,但副作用也非常大,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和严阴郎朝夕相处,会露出破绽。
而且他们不能再这么亲密下去,得回到朋友距离和位置,否则越陷越深对谁都没有好处。
沐阳的视线在玩偶身上停了几秒。
算了,就当给他个念想了。
本以为东西没多少,结果箱子塞得满满当当,又重又沉。
严阴郎提着箱子送沐阳到小区门口,寒风凛冽,吹得人脸颊发疼,沐阳穿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俩眼睛。
他们站在路边等林郁,严阴郎发现沐阳一直仰着头,“你怎么了?”
“没事啊!”沐阳说,“我看天上有没有星星,结果除了乌云什么都没有。”
“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雨。”严阴郎说。
沐阳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林郁很快就来了,沐阳怕冷,第一时间钻进了车内,摇下窗户朝严阴郎挥手,“我走了,拜拜。”
严阴郎居高临下地看他,注意到沐阳下巴处的口罩似乎染上了一抹血色,但光线昏暗,没太看得清。
他也朝沐阳挥手,“明天见。”
林郁开着车扬长而去,“和小严聊得还好吗?他有没有起疑心?”
沐阳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匆忙地在车里找着纸巾。
林郁侧眸一看,沐阳摘下的口罩已经被鲜血打湿,下半张脸上糊满了血迹,看起来狰狞恐怖。
沐阳艰难地抬头用手捂着鼻孔,血还在不断地从鼻子里流出,很快将他白色的高领毛衣染红,刺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