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笑容灿烂得如同六月艳阳,单薄的肩膀在肃杀的冬季撑起一片瓦蓝的晴空。
抱膝蹲在墙角的高大男生动了动,僵硬抬头。
北风吹过,那纷乱的碎发下藏了双了无生趣的眼睛,棱角初现的脸上神色漠然,充满令人心惊的厌世感。
看到男生嘴角的青紫和腹部的暗红,少年眉头一皱,急切道:“同学,你受伤了!”
叮铃铃,叮铃铃。
画面随着一阵急促的上课钟声骤然远去……
好熟悉的场景,好熟悉的两个人。
容鹤强行睁开眼,视线先是清明了一下,继而蒙上模糊的昏黄,两种状态随着眨眼的动作不停交叠闪烁着,仿佛脑海中记忆和现实的切换。
醉意朦胧间,他思考了好久,才终于想起——
那是十二年前的自己。
和十二年前的陆霄远。
火锅店靠近大堂的包间内,陆远霄推开窗,透过淡青色的幕纱,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不远处那个帽子围巾乱作一团、醉得跌跌撞撞、要被同行之人抱住才能勉强走出饭店大门的身影,目光一动不动,如同两道锁链般牢固。
然后,他喊了服务生过来,确认他们店里有代驾服务,并且那群醉醺醺的顾客已经找好了代驾。
容鹤一行人吵吵闹闹地走了之后,蒋甚推门而入,刚把门关严就抖着做工考究的衣摆开始毫不留情地批判:“这什么破饭店,东西难吃就算了,隔间里的水龙头居然还会往上滋水,瞧给我喷的这一身,你从洗手间回来也不提醒我一下。”
陆霄远喝光杯中最后一口红酒,道:“我没用过隔间水龙头。”
“那你去洗手间干什么?”蒋甚先是惊讶,然后眯起眼,“你该不会这么没公德心,上了厕所不冲水吧。”
面对质疑,陆霄远淡淡道:“散步。”
蒋甚:“……”
饭吃得好好的,突然扔下筷子急匆匆跑去厕所散步,大明星果然口味清奇。
但蒋甚只是短暂诧异了一下。
他与陆霄远师出同门,又相识六七年,对这他位师弟的古怪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冬天衣服不容易干,蒋甚干脆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摘掉口罩后还是忍不住嫌弃道:“不行,我还是想采访你,你究竟是怎么突发奇想来这种条件艰苦的鬼地方吃饭的?也亏你能找到这家店。”
“人不能忘本,忆苦才能思甜。”陆霄远说。
蒋甚想起今天刚播出的那个关于陆霄远悲惨童年的访谈,摸了摸鼻子,一时觉得陆师弟讲的好像很有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