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秦江隐不爱热闹,就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明明学东西快应该被奉为神童,会被全家人捧着到处炫耀,可秦江隐却被认为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越是聪明,秦家就越是视他为洪涛猛兽。
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教过他错与对,唯一给过他关注的邱晴,只是想将他当做博取男人关注的工具罢了。
林点抿唇。
他伸手抱住秦江隐,抬手把秦江隐的脑袋往自己颈窝处摁:“就因为这种事……”
他没有为秦江隐愤懑,也没缓了语气哄宽慰秦江隐,但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驱散了二十八年的郁结。
秦江隐不是没有查过相关情况,也不知不明白这其实只是一种病,和他并无关系。
可有些事情不是说知道了就能够忘怀放下。
童年的阴影是会伴随人很长很长时间,甚至于一辈子。
他以为他不在意,但其实这始终是长于他心底深处的一根毒荆棘。
缠绕着他的心脏,尖刺无时无刻的扎在那儿,毒液顺着血管侵入他的血液和四肢百骸。
从出生起,秦江隐就被视若怪物。
于是本身没有任何问题的孩子,也就逐渐长成了一个怪物。
但现在,笼罩在秦江隐身上一层又一层的阴霾,铺了一遍又一遍的暗色,就这样被林点轻轻松松吹散抹去。
童年的缺失或许的确需要用一生去治愈。
但有些人的一句话,就能够在这片瘠薄落下一片雨,让藏在地底的草木重新生根发芽;能够洒下一片刺眼的阳光,驱散所有的灰暗。
秦江隐反手环住林点的腰身,臂弯的力道一点点收紧,将他整个人都用力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仍旧是林点熟悉的、仿佛要将他的腰骨都折断的力度。
可林点也始终没有拧过一下眉,更没有半点要挣扎的意思。
就好像那天在车子里,秦江隐给他戴观音,他就乖乖伸脖子,秦江隐问他为什么那么乖。
他说反正他不会把他脖子砍了。
现在也是,左右秦江隐不可能真的把他腰骨给捏碎了,他又不怕疼,就随秦江隐好了。
只是因为秦江隐的动作,林点的声音难免会变得轻起来,还有几分变调:“你一直在担心这个?”
秦江隐低笑一声,随口道:“一半吧。”
林点微微拧眉:“他手里还有什么?”
秦江隐轻声道:“不是他,是你。”
林点顿了顿,秦江隐放慢了语速,却直白的把自己剖析出来捧给林点:“你不爱社交、不爱出去玩,见过的人和事不多,亲眼目睹的风景也太少,这世界上有太多东西可以吸引到你,林点……”
秦江隐的理智告诉他,他这个时候应该要委曲求全,应该要给林点该有的空间,他终究是不能够束缚住一个活人的。
可只要涉及到林点的所有事,秦江隐的情绪就永远占据上风。
所以他话锋一转,声音又轻又慢,像是阵抓不住的微风:“我能拥有你的一辈子吗?”
不是他的,而是林点的。
林点的手还压在秦江隐的后脑勺上,他微垂了眼帘,平静道:“不能。”
随着这两个字出口,秦江隐整个人的气压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变低,禁.锢着林点的双臂也是收得更紧,压着他脊背的手掌力道大得仿佛要就此将林点摁到自己的血肉里去。
林点察觉到他的变化,这才把剩下的话补完:“我要晚你几秒死。”
他说:“看着自己在意的人过世,是一件很难过的事。”
秦江隐小时候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伤心的事了,以后就不要再难过了。
秦江隐紧绷着的身体又跟着林点的话放松下来。
他没应好不好,只哑着嗓子哼笑了声:“故意的。”
“嗯。”林点直接承认了,他偏头抵着秦江隐的脑袋,耳朵贴着他的发丝,想要让秦江隐听一听他灵魂的声音:“有些事就算是保证了也不能让人安心。”
秦江隐在意的问题,他也在意。
因为过于喜欢,因为爱他,所以无论用多少话语去堆砌肯定两个字,也始终不够。
林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只能告诉秦江隐:“我只想看你而已。”
无论这世间有多少人和事,又有多少漂亮的璀璨的风景。
他只想秦江隐在他身边。
没有秦江隐,那些美丽就没有意义。
秦江隐没有答话。
林点也没再吭声。
过了许久,林点又问:“他会把这件事放出来吗?”
“会。”秦江隐还埋在他的颈间,鼻尖抵着他的皮肤下的血管,嗅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只要他把秦家这一手底牌打出来,我们就可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