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常二十啷当岁,性格开朗,和四周的村民都熟,耐心地教郁知年说方言。他年纪小,对许多风俗了解得不清楚,但很是热心,愿帮郁知年开口问。
在小常的帮忙下,郁知年和周边的村民建立了不错的关系,笔记进展喜人。
宕庄的通讯信号神出鬼没,大部分时候,手机都收不到消息,村里也没通网线。郁知年想联系外界,只能靠一周一次,梅齐接他去县区时终于上三格的手机信号,以及梅齐单位读书室的电脑。
杨恪并未对此抱怨过什么,不过郁知年每周住在县区招待所的那一个晚上,他总是不愿郁知年挂断电话。两人时差不同,郁知年要休息了,杨恪才刚开始工作,郁知年数次听着杨恪开会的声音睡着。
在喜平的半个月里,赵司北联系了郁知年几次。
他得知郁知年在喜平写民族志,给郁知年写了一封很长的邮件,里头囊括自己和同事在山区做田野工作时不便记录但实用的小技巧,也特地为他找了曾在三文写民族志的那位教授,请对方帮忙联系当年联系的政府官员,给他介绍了省档案馆的关系,方便他往后查阅文书资料。
郁知年第一次独立写民族志,对各方帮助都很是感激,两人的来往邮件内容几乎只有工作,唯有一次,赵司北问郁知年,杨恪是不是准备在七月底去喜平。他将这句话加在邮件末尾,字体很小。
郁知年承认了,赵司北很快回复:“山区的雨季有些危险,你们进出都得要注意安全。”
郁知年的民族志主要的研究内容是风物习俗。
喜平的雨季快来了,喜平人对雨季又爱又恨,会在每年雨季来临前进行一次祈福仪式。这是喜平每年最盛大的一场仪式,半个月前,喜平人便已开始准备各类仪式物品,在家门口点起一种山里植物制成的熏香。
说来也巧,杨恪来喜平,恰在仪式即将开始的前几天。这是郁知年田野场里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最早时,他还说要去三文和杨恪见面,此刻却连进喜平的县城都分身无暇。郁知年白天和村里人一道进山采香料,只好拜托梅齐替他接杨恪,让小常在家等他们。
采香料花的时间比他预估得久得多,一直到月亮高悬,他才腰酸背痛地回到家门口。
推开门,他见院子里点着灯,角落放了电风扇来回扇。小常盘腿坐在蒲团上,对面坐着两个人。
梅齐,还有杨恪。
“知年,” 梅齐见到他,高兴地招手,“你终于回来了,这香料也采得太久了。”
“我们刚才还在聊到你。” 他道。
月光下,郁知年隔着几米看杨恪,杨恪穿得和上次来差不多,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距离,没出声,和郁知年对视。郁知年站了几秒,低声对梅齐道:“说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