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村里有人结婚,” 郁知年说,“看到他们戴戒指。”
他顿了一会儿,对杨恪说:“杨恪。”
说完,杨恪觉得郁知年变得犹豫,吞吞吐吐,又说了别的事,说妙妙和小常谈恋爱,邵西霖下个月想挤出时间去看他,正在疯狂地写论文,说到最后,他再一次停下来,还是对杨恪说:“我好想你。”
他说得很轻,就像在喜平满大街跑来跑去找信号是简单的事,坦诚地说想杨恪非常困难,但是还是说了。
杨恪心跳很缓慢地开始加速,因为郁知年的声音而慌张。
他发觉自己确实已经拥有他曾经全然抗拒的爱情,不像杨忠贇所说和所做的那么虚假,不短暂,没有欺瞒和背叛,与财富无关,只有动心与情不自禁,是他想要的生活,是他童年时一直在脑子里幻想又想不出实体的东西。
45 四十五(2019)
四十五(2019)
郁知年在喜平县城的招待所里过了个夜。
他没像从前那样当天来回,一是还想在和能连到三文的电子档案馆查一些资料,二则是想要等李律师通知他杨恪出庭的结果。
爷爷所给的这笔遗产,对于郁知年来说,与其说惊喜,不如说是不知所措。
他物欲淡薄,不需要那么多财富,不愿卷进因此可能引发的纷争,而杨忠贇与他的奶奶的往事,也在他的不知所措之上,又加了一道沉重的负累。
一想到杨恪又要为此出庭,郁知年心中难免更生担忧。他很清楚,杨恪其实是最不想与杨忠贇的遗嘱扯上关系的人。他既忧心杨恪在庭上遭遇责问,也怕杨恪的公司受到影响。
虽说引起这场诉讼的原因,总让郁知年感到心情复杂。
李律师告诉郁知年,他对这次的诉讼的把握很大。
虽然股东提交了许多证据,竭力想证明股份转让给郁知年后,杨恪或许会对公司造成损害,继而影响当地的工厂和稳定,希望法庭能出台禁令,以保护公司为由禁止信托的实施,再改变信托的董事会成员,但根据李禄的判断,他们的希望大抵会落空。
根据以前相似的案例,只要杨恪在庭上不出大岔子,法院应当还是会倾向于维持原先的信托内容。
他说在庭审结束后,会第一时间发消息告知,郁知年不想因在宕庄收不到信号而错过。
中午抵达县城开始,喜平的雨越下越大。
白天郁知年在县城里跑来跑去,找信号给杨恪打电话那会儿,还有短暂的雨歇时刻,到了傍晚,雨声伴随惊雷,一刻不停敲打招待所的窗户。
郁知年站在窗边看雨,天没有完全入夜,窗外是一片黑蓝,路上行人很少,雨雾中,街对面,亮着一些浅黄的民居灯光,组成稀稀落落的暖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