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拉开最后一道窗帘,秋聿之一回头,一个阴森惨白的人便占据了大半视线。
秋聿之抬手拍了拍心口,吁气:“茵塞姆阁下,您吓到我了,刚才这里还没人,忽然您便出来了,我差点以为您是故意在这里等我的。”
茵塞姆冷冷地看着他说:“把窗帘拉上。”
秋聿之笑眯眯地摇头:“白天已经到来了,况且,您并不惧怕阳光不是吗?”
随着时代的发展,吸血鬼发明出一种魔法徽章,佩戴之后便能免疫阳光带来的伤害。但这种日行徽章炼制困难造价不菲,并不是所有吸血鬼都能拥有的。
茵塞姆道:“为什么拉开窗帘?”
秋聿之说:“有东西袭击我。”
“袭击你?”茵塞姆的话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备受凯尔威·梅德南特殿下宠爱的人类。”
茵塞姆:“……”
硬了,拳头硬了!
秋聿之笑眯眯地向前一步,说:“所以说啊,有的人因为嫉妒就暗地袭击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诶糟了,该不会刚刚的事情就是阁下干的吧?!”
金发蓝眼的少年说这话的时候,做作地瞪大了眼睛,表情惊讶得浮夸。
即使清楚这人是故意的,茵塞姆依旧有种恼羞成怒的激动,一抹尴尬的心虚从眼中划过,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而秋聿之见好就收,看到他眉头皱起,便立刻收起了惊讶的表情笑道:“开个玩笑,都怪阁下您出现的太及时了。”
茵塞姆眼神不善地看着他说:“既然没有别的事,就赶快离开。”
秋聿之耸耸肩,手中还握着断裂的木框,木框缺了两个角,破碎的画布残片挂在上面。他问:“阁下,这附近有垃圾桶吗?”
古堡为了维持整洁与完缮,许多设施都不太齐全,顺着两条走廊看,完全没有垃圾桶的踪迹。
“垃圾桶?在外面——”话未说完,茵塞姆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令人震惊愤怒的东西一样,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红色的眼睛差点被瞪裂,眼白几乎也已爆出血丝。
“你、你这、这……”茵塞姆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指向秋聿之手中的画框,咬牙切齿地问,“是从哪来的?!”
秋聿之伸手反指后方关闭的那扇门:“那外面墙上挂着的,我看还挺顺手的,就借来用用了。”
茵塞姆猛地向前一步,差点没因走的太急而摔倒,他的声音遽然高扬了一刻,旋即像是发现不妥似的立刻压低了下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谁的画!”
秋聿之无知又无辜地摇摇头:“画上没有签名,不知道。”
茵塞姆伸出双手,以不容拒绝地力气,咬紧牙关将残损的木框与画布夺了过来,极为珍惜地抚摸着,用一种沉痛而愤怒的语气说道:
“你这无知愚昧放肆粗鲁的人类!这是梅德南特大人的画,是尊贵的殿下亲手绘制的风景画,你怎么敢这么对待它!”
秋聿之微微挑眉,确实有些惊讶:“竟然是殿下的画,就这么随便摆在外面吗?”
茵塞姆正在试图挽救已成破烂的画,越挽救越生无可恋:“你懂什么,殿下是个对自己精益求精的人,他不满意那些画所以没有署名准备扔掉。只是殿下虽然对自己要求甚高,但在我辈看来,这些画依旧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所以在殿下沉睡后挂了出来……”
秋聿之哽了一下,他忽然发现,即使自己有时会表现的很痴.汉,但在某些方面,茵塞姆远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干咳一声,说:“既然殿下认为它们是次品,身为殿下拥簇者的我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了。茵塞姆阁下,不要伤心,一个次品能帮到殿下最宠爱的人类,已经是次品生涯最大的荣耀了。”
茵塞姆:“……”
秋聿之想了想,忽然对他灿烂一笑:“如果您实在要怪的话,不如就去怪蝙蝠和那黑泥的主人吧,毕竟它们不袭击我的话,这画儿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茵塞姆顿时像被噎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地“目送”秋聿之离开。
旋即他也抱着这画框,极为心痛地离开了,但走着走着他忽然停顿了一下,面上露出一点疑惑:“黑泥?”
……
当秋聿之历经千辛万苦,顶着一副惨遭蹂.躏的尊荣回到宿舍的时候,同龄的棕发舍友瞬间如青蛙般弹跳了起来。
“天啊!”棕发舍友汤姆惊呼道,“秋,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难不成是梅德……那位大人?”
说到后面,他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声音收了回去,惊愕之中带了点不明的意味。
秋聿之茫然地啊了一声,站到半身镜前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模样——金发凌乱,双眼发红,衣服破破烂烂,身上挂着许多红痕,整个人的神情疲惫而低沉。
他沉吟片刻,痛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总之我想这与凯尔威殿下脱不了关系。”
他转身进浴室冲洗一番,把那身糟糕至极的希腊风长袍扔到角落里,换上了舒适柔软的T恤和运动短裤。毛巾擦了擦头发,不再滴水就不管了,他猛地扑到自己的床上发出舒服的喟叹。
经过一整晚的惊心动魄,疲倦如潮水般上涌,让他恨不能现在就睡过去。
然而饥饿的胃部又让他无法忽视,翻滚两圈后,秋聿之还是爬起来,从床底拖出一箱小零食啃了起来。
汤姆坐在自己的床上,欲言又止,最后问道:“秋,你感觉还好吗?”
秋聿之叼着饼干点了点头,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摸出一个手机。
汤姆安静了没一会,又向他搭话:“秋,昨天晚上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那么大胆,都把我吓到了,我一直在担心你。”
秋聿之啃着饼干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个时候比较危急,我不得不搏一把。”
“你真的那么崇拜那位大人?”汤姆忽然压低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