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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 2)

第2章

海边沿岸的渔民眼睁睁地望着狂风将院内的灶房柴屋吹倒,纵使再怎么心痛,眼下也有心无力,只能干瞪眼看着他们亲手建造的房屋坍塌。

原以为连续半个月的雨势会削减,不料才过一日这场诡异的暴雨犹如天上漏了个口子泼倒大水,轰隆隆阴沉沉的水汹涌直滚滚的将整个曲黎族的地界砸得奄奄一息,顶着暴雨,许多渔民已经随宗长的指令撤离自己的房屋。

水淹过一处又一处的庄稼地和农舍,受到安置的渔民望着乌沉沉的天幕,连抱怨的声音都吐不出,妻儿抱成一团哭泣,嚷着家没了。

宗仆把此次受灾做的笔录羊皮卷送到宗长手里,又俯首传报,溥渊深长的眉目仿佛凝结了一层冷霜,听完宗仆的传报,心中很快有了对策,吩咐宗仆带人先将所有受灾的渔民农户带去各个地方安置。

宗仆领了话准备带人去将难民安置,余光见他们的宗长取了伞一副要外出的样子,连忙赶上前,神色焦虑:“宗长,此时雨势过大,您一个人出去大伙儿不放心,让其他宗仆跟着您吧。”

溥渊眸光平静:“无妨,你带人先走,另外找人将话传给言长老。”

溥渊上任宗长之位后虽然没有大刀阔斧的改动族中事务,可他继任的短短几年,所用手段看似潜藏在和风细雨中,实则万钧雷霆说一不二,暗中不知道遣走了多少心怀不轨的族中老派。

宗仆俯首做礼,领了吩咐就安分的带上其余人完成大宗长方才的交代。

溥渊等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撑开刻绘了鱼骨纹的伞柄,步履稳重从容地踱进漫天飘摇的浓密雨雾中。

屹立在雨中的神庙祭台隐约传来清脆悦耳又显得陌生遥远的声音,溥渊立在原地,驻足凝望声音来源的方向。

小鲛人在祭坛中停留了两日,并非他不愿离去,而是只要小鲛人离开这座祭坛一步,天上就要朝他砸下一道接一道的火光雷劫。

饶是鲛族的自愈能力非凡,度过半个月有余的雷劫后,也叫小鲛人好吃一顿苦头,他背后的伤有的还未完全复原,只是如今伤况还算完好,前些时日他没有应对的计策时,险些要丧命在无数道天雷之中。

他无处躲藏,最近才发现这座神庙的祭坛可免他受雷劫之难,落下的雷电都奇异的被此地抵挡,小鲛人毫发无损。

溥渊执起滴水不断的纸伞步行走上石阶,目光所见之处皆覆盖了一片湿/漉/漉的水痕,仿佛被某种长尾形状水汽湿重的物种爬过,空气中浮起一股浅淡,带着海水湿腥的诡香。

曲黎族最年轻也最有威严的大宗长拾阶而上,大宗长停在圆拱形状的两块巨大抱石前,微微仰目,深邃狭长的黑眸定格在从石缝中露出的鲛物脸庞。

小鲛人犹如蓝宝石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进来的异族宗长,银蓝色的长尾搭在湿/漉/漉的石壁上扫了扫,随着小鲛的动作,几缕银粉从周身散落,漂亮鲛妖微微嘟起唇,很快将这些闪着细碎磷光的银粉吹到年轻的宗长身上。

小鲛人打在石壁的尾巴稍微用了些力,对自己的行为升起无名的兴奋。

溥渊嗅到这些银粉的味道和在空气中漂浮的气息是同一种,便看着那只小鲛妖,道:“下来吧。”

小鲛人从高处的石壁滑下,尾巴借着石柱支撑,企图跟人一样站直。他歪歪斜斜的软着纤长的身躯,靠了片刻只觉得这样的姿势令他难受,瞬间犹如蛇一般卷着石柱,好奇地睁大眼眸望向异族宗长。

溥渊看着他:“雨确是你所为,落在祭坛的雷电是你引来。”

小鲛人缩了缩肩膀,小脸一皱。他能大致听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蹼爪指了指石缝外一闪而过的雷电,纯真而蛊惑的脸庞显得心有余悸。

溥渊目光不动,小鲛人张了张嘴巴:“痛。”

他背过身,蹼爪笨拙生涩地将乌黑如缎的发拨到身前,细滑的肩背还能看出雷电击下后造成的伤势,只是不如寻常人那般伤口狰狞外翻甚至被雷电击中后丧失细性命,小鲛人的伤势经过自愈已经浅淡了许多。

小鲛人重新开口:“好痛。”

溥渊并无动静,小鲛人没有纠缠。

一条鲛尾犹如蛇尾那般滑行摆动,神秘魅惑的鲛物兀自在祭坛下的水域中嬉闹玩耍。

小鲛人的笑声恐怕比全世间最精细美妙的乐器发出的声响还要动听悦耳,他玩得累了趴在池边的石块休憩,唇一张一合的吐出泡泡,溥渊再看,眼前触及诡象,以鲛人为圆心的地方铺满了一层薄如蝉翼透着银光的鲛绡。

上千年前就有相关的古籍野史记载,鲛人有泪,泣泪成珠,擅织鲛绡,更有鲛人油可做千年不灭的长明灯,所传种种皆属传闻。

鲛妖心邪性魅,世人皆指鲛人祸政亡国,但王权对于鲛人的渴望从未削减。

溥渊看着满地的鲛绡,转身离去。小鲛人见异族宗长离开,疑惑不已。他伸出蹼爪戳着薄如羽翼的鲛绡,很快将自己裹成蚕蛹状,笑意吟吟地卷在轻软冰凉的鲛绡中翻滚,银蓝色的鲛尾在水中织起漫天的水花。

飞溅的水花落在石板石壁上,混着几粒在昏暗中煜煜生辉的珍珠。

小鲛人为了躲避雷劫在神庙的祭坛中藏了四五日,他没有越出祭坛半步,因此腹中饥饿难忍,奇怪的异族宗长每日都来祭坛中远远看他一眼,随后离去。

翌日,小鲛人饿着肚子躺在水池中吐泡泡。

跟在大宗长身边的宗仆刘松子这日按时辰来祭坛打扫,顺便将新的祭品供上。

曲黎族境内大雨依然破天而至,他与严长老按照大宗长的吩咐安置渔民,今日才得了空子前来祭坛打扫,祭品更换的活儿一向由他亲手处理。

刘松子耽搁几日,又害怕大宗长问责,五更天就摸着黑从堂前将连熬制的鸡鸭备好,让人一齐抬到神庙外,再由他独自送入祭坛中。

曲黎族的祭坛并非谁都有资格进入,历代只能由继任的大宗长,以及大宗长亲自做了祭典授命的人才能进。若有族民心怀诡心偷溜闯入,不但要被全族问责,还得牵连上下三代,严重的全部人一并驱除族谱,永世不得归族。

刘松子也是前几日累得爬不起来,今儿秉着气小心翼翼地走进祭坛,甫一踏入,一股湿冷夹杂着淡淡腥甜的香气迎面而来,浑身毛孔皆因这股味道张开,心口急跳,霎时间口干舌燥。

刘松子挑着食盒愣在原地,梦游一般地继续拾阶而上,走到两个圆拱石块环抱的阶梯前,耳旁听到一阵清脆悦耳宛如玉铃碰撞的声音,悠长绵软,催促他过去看看。

大宗长最忠心的宗仆步行至石壁前,这块幽暗水域通连着外面的大海,因此暗沟纵横,阴森可怖,从未找修缮水利的巧工做过处理,一切都保持着最完整原始的面貌。

此刻这处危机四伏的深水暗渊中,所现幻象却让宗仆倒吸一口冷气。

带着淡淡腥味的甜香浓郁靡靡,这股子香气蛊着刘松子跟食用了催情剂一般,明明周遭水汽环绕,他却浑身燥/热不已。

水渊暗沟纵横危险重重,可此时四周的石壁上,交织着一层一层犹如月光倾泻般的轻纱,银色月光纱上点缀了数个星星点点的圆润光芒,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一粒粒熠熠生辉的珍珠。

刘松子受蛊而不自知,宛如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妖精盘丝洞,他一步步迈向水池暗渊的方向,脚下的石块将他磕绊倒地,刘松子恍然如梦,啊了一声。

“我、我这是在哪……”

宗仆不敢多停半刻,收拾好食盒准备逃离。一阵清越美妙的声音正在吟诵,古老奇异的歌谣丝丝缕缕地钻入他耳中,刘松子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条海妖。

银蓝的长尾盘覆在湿润的石块上旖/旎摆荡,海妖侧着柔软的身躯,泛光白润的肌肤宛若上好的羊脂美玉,仿佛轻轻一捏便能溢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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