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将托盘上洗漱的东西蹑手蹑脚地放好,靠在床榻半跪着, 手轻轻地落在蚕被后推了推赖觉的小主人。
“公子,日头都要下海了, 起来洗漱吃些东西吧。”
裹在蚕被中睡觉的人没吭声, 丸子叹了叹气, 好在已经习惯这样的小主人,下一步捋起袖子,将软巾沾着温水打湿后小心托着主人的脸擦拭,过程他这位小主人眉毛都没动一下。
丸子替小主人洗漱干净,又去厨子那将温好的吃食装好,送往二楼。
在门外小仆遇到从书房过来的大主人,丸子连忙要跪下行礼,可他手里举着托盘实在不便。
墨青长衫的清俊男人微微抬手接走小仆的端盘:“下去吧。”
丸子乖乖下去了。
溥渊推门入内,燃着熏炉的卧室弥漫着一股浅淡的香。他放下托盘,把窗敞开一道缝,几丝温暖清凉的海风钻进房内,散去些许使人昏昏欲睡的熏香。
这次海上航行,小鲛晕船是溥渊预料不到的。
溥渊托起鲛的后脑枕在腿上,捏捏他软滑的脸。
知道鲛已经睡醒,此刻显然还在装着。溥渊并未点破,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鲛的唇边。
“喝一点,再难受也要吃些东西。”
小鲛皱起眉毛,含糊咕哝了一句,又过片刻才听他说道:“不要吃。”
鲛舔了舔唇,一杯酸甜可口的果梅汁送到嘴边。他小口小口抿了一些,眯着眼偏过脸。
“不喝了……”
溥渊抱起他放在怀里,揉揉肚子:“还泛恶心?”
鲛迷迷糊糊的“嗯”,又晃晃脑袋。
溥渊稍微停下动作,小鲛推了推肚子上的掌心:“还要揉。”
溥渊继续给鲛揉肚子。
“再过两日我们就会登上古邑国,过去了先找大夫看看身子。”
古邑国是一座海岛王国,传闻这个古国已有千年历史,上至国王下至百姓无人好战,多数性情温良,除非必要的友邦往来,已对外闭国百年有余。
溥渊在几个月前就从传递了登岛请柬,这个月才开启前往古邑岛的海航路线。
关于古邑国倒有几个还算有趣的故事,听闻此国有种罕见的袖珍小人,袖珍小人在当国古往以来被封为国宝,越精贵娇气的越受尊崇,连国王都要对这样的袖珍小人珍视呵护。
小鲛听到故事勉强打起精神,他对溥渊口中的袖珍小人闻所未闻,好奇地睁开眼睛:“有多袖珍呢?”
他自己说着还伸手比划:“这么小,还是这么小?”
溥渊握住他胡乱比划的手,在他小手指上刮了刮:“大概两根这样的手指头。”
鲛睁大眼睛:“会有这般小的人儿吗?”
溥渊深黑的眼眸闪烁着笑意:“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小鲛抿唇,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头一脑袋埋在溥渊肩膀里乱蹭。
“睡了好久,鲛已经不想吐了。”
溥渊揉揉他,拿起一旁叠放用熏香熏好的衣裳给他穿好。
“外面日头暖和,风浪小,若觉得闷就去走走。”
小鲛竖起双耳,海鸟悦耳的鸣叫使得他心情愉悦。
“那阿渊呢。”
“商会有些事处理完就过来。”
溥渊和小鲛出来几十余年,从北一直向南出发。念着鲛喜欢湿润,便走了海路。
这艘巨大的商船上物货齐全,没有让太多人随程,还算清净。
鲛喝了一半果梅汁,剩下的一半没正经喝,含进嘴里笑眯眯地嘟起唇。
等溥渊捏着小鲛纤细的后颈将那唇亲了又亲,另外一半果梅汁在两个人的嘴里分完了,鲛才跳下床,踩着毛毯向外走。
干燥的日光落在甲板上,踩着有些暖脚。
鲛走着走着将脚上的月白蓝纹的短靴踢开,在底下掌舵的水手看到二楼出来的少年,接二连三的注视,又移开视线。
仆追出来,捡起小主人踢掉的靴子,轻声道:“公子还是将鞋穿上吧。”
鲛笑嘻嘻地揉揉仆粉嘟嘟的面颊,海鸟在桅杆扑棱着翅膀飞走,在巨船拐过一到三叉口后,和另外一道出来的商船并行驶进了通往古邑国的唯一一条海上商道。
小鲛趴在船杆上清楚地望见隔船上载有的货物,琳琅满目,好多他也没见过,有些亮闪闪地看晃眼。
船上的管事瞧见他们小主人伸长脖子往旁边商船看了又看,就打算等在前头海兵检查的关口与他们做笔买卖交易。
半个时辰后抵达海域关口,陆续有船依次停靠。管事命舵手抛锚,带了两个护卫从甲板上去往那艘商船吱声招呼。
商船的老板得知管事想为们小主人做笔买卖,欣然答应,还朝在二楼甲板上观望的少年公子招了招手,操着古怪的口音,说得约莫是欢迎他亲自过来挑选。
前方停靠的商船仍在接受海兵检查,一时片刻过不去关口。
小鲛带着丸子去往隔壁商船,亮闪闪的货物都叫管事各买一份。
背光的一角靠坐着一名妇人,妇人边上摆着几个箩筐。她正将手里洗干净的果实剥皮掏肉,小鲛没见过这种圆果,果肉饱/满,汁水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