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我是来普度众生的。”
闻衍自我感觉良好地对着玻璃门照镜子,十指翻飞地薅出一个‘正经’发型,正自我陶醉之际,玻璃门对面,幽幽闪出一张脸。
刚刚那番厥词一字不落地钻进陈维刚的耳朵,陈大队长牙疼地看着闻衍,说:“我看你是来给我渡劫的。”
闻衍嬉皮笑脸地摆正姿势,“陈队早啊,吃了吗?”
“对着你我吃不下饭。”陈维刚打量着闻衍一言难尽的德行,简直没眼看,他指着闻衍头顶的毛,说:“明明长得还行,非得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你看看,什么玩意儿!”
“嘿!”闻衍大言不惭:“能唬住犯罪嫌疑人的玩意儿。”
陈维刚:“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其实陈维刚说得很含蓄,闻衍的脸比‘还行’高了好几个档次——他脸型端正,棱角分明得恰当好处,双眼时常带着笑,不会有太大压迫感,但真严肃起来也有让人不可忽视的压力。
坏就坏在闻衍的那张嘴,不仅嘚啵起来没完没了,他那天生殷红的唇色把再怎么皮糙肉厚的脸皮都衬得白里透红。
偶尔收拾干净,在一众糙汉子当中,小白脸得鹤立鸡群。
“明明有当帅哥的条件,还非得往我们这堆平平无奇的窝里凑,干什么?寻找优越感吗?”徐舟吾一想到上学时给校花递情书的工具人岁月就心绞痛,“咱们警队的门面都让你拉胯了一半,入职率比去年还低,就是没人来啊。”
闻衍惊愣:“这也怪我?”
“不怪你难道怪我?”陈维刚说:“你要是肯好好打扮自己,出门拍个咱们队的宣传片,好赖也能吸引几个姑娘进来。你瞧瞧你手下的这帮臭男人,各个都嗷嗷待哺等脱单——欸对了闻衍,你终身大事有着落了吗?”
“我靠!”闻衍抱住自己的胸,矫揉造作地说:“出卖色相我义不容辞,出卖肉体我不干啊!”
陈维刚被闻衍恶心得不行,整张脸被拧成好似揉皱的白纸,“跟你聊个天真坎坷。”
“咱俩之间在年龄上就隔着好几道鸿沟,是顺利不到哪里去。”闻衍扫了眼看戏不嫌热闹的徐舟吾,“陈队,我看你退休以后不用干别的,专门开个婚介所得了。先把老徐推销出去,我再挂名当镇店之宝。”
徐舟吾:“……”
关我屁事!
陈维刚心律不齐地摆了摆手:“滚滚滚,赶紧滚!”
闻衍:“我滚哪里去?”
陈维刚睨着闻衍,“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这不是你的名言警句吗?”
“得嘞,那我下班了。”闻衍依言滚了几步,还没迈出大门,又回头指着徐舟吾说:“老徐!那报告你帮我写了直接交给陶局,改天我请你吃饭!”
“……”徐舟吾:“你都欠我八百顿饭了。”
闻衍:“记着啊,明天海润国际大酒店单独给你摆一桌。”
“我谢谢你全家!”
徐舟吾望着闻衍平地起烟的滚蛋速度,无可奈何地打开文档,替遭瘟的领导写遭瘟的报告。
这时,陈维刚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小徐啊,听者有份哦。”
徐舟吾:“……”
他又想回派出所了。
大概是陈维刚的谆谆教诲起了点微不足道的作用,闻衍为了不影响市容,在离开警局之前,他特意回了趟休息室,略微整顿一番——也就是刮了个胡子,梳了个头。
闻衍神清气爽地开着自己的小破轿车随着车流融入主道,早高峰虽然已经接近尾声,但该堵车的地方还是纹丝不动。
眼下闻衍没什么要紧事,他悠哉哉地打开车载音乐,手指点着方向盘轻轻哼起了歌。
车以乌龟爬坡的速度一点一点往前挪,眼看马上就要挪到家,闻衍想起给亲妈打个电话,刚拿起手机,那鼓乐喧天犹如山寨机般的铃声忽然奏了起来。
提神醒脑,闻衍眼皮一跳。
“喂,老徐。”
徐舟吾:“阿衍,你在哪儿?”
闻衍:“快到家了,怎么了?”
“我们刚刚接到一起绑架案报警。”徐舟吾那边有些吵,他提高了些音量:“陈队让你马上回来。”
闻衍已经调转了车头,并且技术高超地别掉了一辆想加塞的SUV,“什么情况?你先挑重点跟我说。”
徐舟吾:“被绑架的人叫梁少风。”
闻衍:“梁少风?”
“对,就是那个梁少风。”徐舟吾已经发动了汽车,“他父亲梁俊生今天早上报警,称自己的儿子昨天晚上就已经失踪了。”
闻衍微微蹙起眉头,“绑匪来要钱了?”
“没有。”
闻衍:“那他怎么确定是绑架?据我了解,他们那帮花边新闻与钞票齐飞的公子哥,失踪十天半个月也是常有的事。”
徐舟吾语调严肃地开口:“因为就在半个小时前,梁俊生收到一截血淋淋的断指——小拇指。”
闻衍猛地踩住刹车,堪堪停在斑马线上才没有闯红灯,他神情也冷了下来,“确定这手指是梁少风的?”
“对。”徐舟吾叹了口气,“梁少风的小指有颗黑痣,跟断指的位置一模一样——梁俊生说,他确定。”
闻衍:“在哪儿?”
“海润国际大酒店,我们先过去了。”徐舟吾说:“你也赶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