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念想。
今晚亲儿子不打招呼突然出现,倒是把叶小萍弄得有些意外。
“怎么现在回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闻衍嘴欠:“来看看你有没有藏小老头。”
“……”叶小萍:“小心你爸晚上来找你拼命。”
闻衍笑了笑:“他要是有命拼,我也乐意奉陪。”
站在院里不方便说话,叶小萍催闻衍进屋。
进了屋,让明黄的灯光一照,叶小萍诧异地发现自己儿子像一只狼狈的孤魂野鬼。
闻衍一头糟乱的头发不知多久没打理,刘海落在眼前,目光无神。从头到尾没一处妥帖的地方,他像是刚从泥水里被捞出来,看上去浑浑噩噩。
叶小萍习惯了当警察家属,也一直有那方面的觉悟,她没问发生了什么,直接把闻衍轰进浴室。
“赶紧洗个澡!像什么样子!”叶小萍气不顺,“洗完出来吃饭!”
闻衍疲惫地咧开嘴,“好的,妈。”
有归属感时,安全感也能重生。
闻衍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把自己搓舒坦了,躺在沙发上,体内剩余的镇静药物慢慢发作。闻衍又睡了一觉,不过这次入眠时间不长,就半个小时,叶小萍端着热乎晚饭上桌时,他差不多清醒了。
晚饭很丰盛,叶小萍照着过节准备的,可闻衍胃不好,不能这么吃,所以他只能嗅着满汉全席的味,喝稀饭。
叶小萍握着筷子也不吃饭,她说:“你是专门回来气我的?”
闻衍:“没有……”
“没有尽挑难看的吃?”
闻衍叹气,“我…前几天任务,受了点伤,医生说这几天得忍忍,不能吃太油腻的——你以为我不馋啊。”
一听闻衍受伤,叶小萍装模作样了一晚上的后妈劲迅速消失。
“怎么?伤哪儿了?”
“没事,不严重。”
闻衍想三言两语混过去,叶小萍知道他德行,就算心揪着下了油锅,也没往下问了。
母子俩相对无言地吃了半顿晚饭,到最后叶小萍还是忍不住念叨:“你啊…比我这个留守老太太混得还惨,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陪着,回到你那狗窝也没人说话聊天。受个伤还要到我这儿蹭饭,日子过得不像日子,好好一个大小伙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给谁看啊,谁心疼啊!”
“这不还有你心疼吗,”闻衍说:“又想催婚就直接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叶小萍:“我直接说你听吗?再说了,就你这没日没夜的工作,就算给你介绍了对象,人家姑娘也未必愿意,你自己没那份心思,何苦去祸害人家。”
“你说的是,”闻衍抬起眼睛,缓缓眨了眨,“不过我现在准备好了。”
叶小萍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闻衍放下碗筷,态度十分郑重,“妈,我给自己找了个对象。”
叶小萍还愣着,“啊?在哪儿啊?”
“他这次没来,”闻衍眼角眉梢挂着全是温柔,“我跟他过年的时候就开始谈了,一直没跟你说的主要是因为忙,我跟他都忙。不过一直惦记着,想跟你摆个场合,正式介绍他。”
叶小萍晕头转向,一时捋不清,“那、那现在怎么告诉我了?”
闻衍:“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我怕你反对,把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人吓跑了。”
“我反对什么?”
“他可能跟你想的有点…不太一样。”闻衍不等叶小萍接话,继续说:“可我这一辈子活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牵肠挂肚、魂不守舍,皆因他而起——你看,他现在跑了,我这副鬼样子,寝食难安。”
叶小萍也是心大如斗,她略过闻衍掏心刨肺的表白,只盯着其中一句胆战心惊,“跑了?跑哪儿去了?!”
闻衍:“我不知道啊,所以我要去找他,把他抓回来问问。”
叶小萍七上八下:“找的回来吗?”
“找的回来。闻衍笑了笑,“妈,他如果愿意,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就回家吃饭。也按今天这排场准备一桌。”
“好,”叶小萍慈爱地拍了拍闻衍的脸:“你放心,妈不给你掉链子。我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只要你喜欢的,什么样我都乐意——那个,多大年纪啊?性格好吗?”
闻衍:“二十出头,年纪不大但心眼多,长得一副狐狸相,专挑我的软肋戳,性格算不上好,但我能镇住他。”
“哎哟,说什么镇不镇得住的,”叶小萍说:“两个人能一起生活那就是姻缘,而姻缘放在一个天秤上,是相互扶持的平衡。你明白吗?”
闻衍看着叶小萍的脸,鼻头一酸,说:“我明白了,但这话你也得跟他说一遍。”
“好,我说,”叶小萍搓了搓手,又开始发愁:“见面礼我出多少好啊?”
“没关系,意思意思就行,他有的是钱。”
叶小萍:“……”
这是小白脸钓到大鱼了?
闻衍回家喝了碗稀饭,叶小萍非让他打包半桌的菜才走。离开老弄堂时,雨彻底停了,闻衍把车开出叶小萍的视野范围后,拐了个完,直接去了陶勇宏家的小区。
陶勇宏这两天一直躲着闻衍,两个人互相琢磨着对方的套路,一个想尽量拖延时间见缝就躲,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看见动就堵。陶勇宏不敢在市局食堂吃饭,又想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