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沈靳之的怀里退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想你了。”
“啊……”程沐则为难地拉长尾音,“你不会是又请假了吧?”
沈靳之眼仁微动,示意程沐则进去再说。
门卡“嘀”的识别成功后,两人进入了房间。
沈靳之关好门才回答了程沐则的疑问:“来这边也是有正事要做,只不过是提前了之后的一段行程。”
程沐则将信将疑地歪了歪头:“提前……是提了多久啊?”
沈靳之从容道:“两三个月吧。”
纵然知道那些话都是托词,程沐则也无可奈何。他只希望自己以后能少一点令人分心的事,不然他怕是真的要耽搁沈靳之的前途。
程沐则放下手里的袋子。
里面装着的衣服提醒着今天发生的糟心事。
许是眼神的变化太过明显,沈靳之移动视线到包装袋上,问道:“哪来的衣服?”
程沐则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他要求我明天和他见一个人,还特意给了我套衣服,让我明天换上。”
沈靳之看了眼袋子里的衣服,镜框后的视线微压。
他拿起随意丢在袋子里的照片,问程沐则道:“是见他?”
程沐则“嗯”了一声。
沈靳之拍了张照,从微信里发了出去:“那你打算去吗?”
程沐则原本是想今晚仔细斟酌这件事的,但有沈靳之在,他根本不想去思考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他摇头道:“再说吧,明天的痛苦应该交给明天,而不是透支给今天承受。”
程沐则拉着人坐到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在他身上寻找着自己不在时的变化。
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打断了两人绵长的对视。
沈靳之解开屏锁。
看着手机里跳出的消息,他的眉宇间压出了几道沟壑。
见沈靳之脸色不对,程沐则忙凑过去:“怎么了?”
只是余光里的一眼,程沐则就看见了一句与自己相关的话。
沈靳之反扣手机。
程沐则倒吸了一口气,对沈靳之道:“我能看看吗?”
沈靳之神色复杂地捏紧手机,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嘴唇翕动,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程沐则又问了一遍:“我自己看,行吗?”
沈靳之不想揭开这份残酷,却又不得不开口。
他尽可能委婉地提醒道:“你明天原本要见的那个人,喜欢年轻的男孩。”
程沐则突然哽住。
“喜欢年轻的男孩……”
他呆滞地重复着那句话,蓦地哂笑出声。
难怪催命似的要他回来,连继母都一反常态地希望他顺着父亲的意思。这背后藏着的,居然是这种难以言说的肮脏。
程沐则意外,却好像也不意外。
他的嘴角溢上一抹苦涩,语气平淡得像是只发生了一件小事:“没什么,我本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期待的,没什么的。”
程沐则一遍遍地重复,飘忽的视线在狭窄的房间里无处可躲,终于在碰撞中沉沉地跌落。
想起母亲临终时说相信父亲是爱他的那番话,他感到无比讽刺。
他双手掩面,低声喃喃着:“他明明是我的亲人……”
沈靳之抱住他,一字一顿地纠正着:“阿夏,他不是你的亲人,我才是。”
程沐则松开手,低头埋在沈靳之身上。
温暖的怀抱拆解着他的痛苦,也缓和着他失衡的心绪。
“我永远是你的亲人。”沈靳之拍着他的后背,温和地安慰着,“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找到更可靠的寄托,感情便不会丢失归属。
有了沈靳之的安抚,程沐则的孤单渐渐逝去,生出朦胧的睡意。
沈靳之松开紧扣在手心的指节,从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在程沐则睡去前递到了他面前。
“阿夏,我有个项目需要一个挂名的助手,能填你的名字吗?”
“嗯。”程沐则迷糊道。
“那帮我在这签个名。”
程沐则囫囵地抓起沈靳之递来的笔,只模糊地在标题处看见了“知情书”几个字,就稀里糊涂地在尾页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靳之收起文件和水笔,低声对程沐则道:“阿夏,我出去办点事,睡醒了给我打电话。”
程沐则无意识地小声应着。
走出酒店,沈靳之打车赶往北池市公安局。
他走进大厅,对接待的警察道:“您好,我是医疗事故案的受害者家属,请问方警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