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第一次见程沐则时的阳光,想起小吃街面馆里的饭香,想起毕业季河堤边潺潺的水声,想起漫天大雪里的寒风,还有重逢时端在自己手里的那颗糖。
时至今日,他终于能说出一句。
“阿夏,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床铺不堪苦楚地抖动着,吱吱咯咯地发出控诉,沈靳之却觉得不够,怎么都不够。
这一夜,月色绵长。
数年来的找寻、不安、怀念与遗憾渐渐黏合,在黑暗到黎明的交替中随风逝去。
睡去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晨色。
没过一会儿,沈靳之的生物钟就叫醒了他。
他有些头痛,那是昨晚纵酒又纵情的后果。
不过他并不打算睡回笼觉,只想多看看程沐则。
程沐则睡得很沉,像是累坏了。
纵然昨晚洗过澡,他身上还是带着些许酒气,不敢过多靠近程沐则。
一通电话打破了和谐。
沈靳之快速把手机调至静音,走进客厅,边靠近听筒边盯着卧室的门。
“你还真敢跑,逼我亲自抓你回去?”
“有我护着,你抓不了他。”沈靳之回应着,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才问:“你是谁?叫程沐则接电话。”
“不必了,他不想接你的电话,更不想和你有任何牵连。”沈靳之冷声道,“至于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
沈靳之切断通话,先是拉黑了那个号码,紧接着设置了呼叫转移。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了通电话给万卫铎。
良久,对方才接起电话。
“沈教授,你真是我活祖宗,我刚从国外回来,还在倒时差,求放过!”
“卫铎。”他一反常态地严肃道,“借我一笔钱。”
万卫铎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反复确认来电显示上的电话号码,才回道:“你是沈靳之吗?不是那种人工合成的高科技音频吧?”
沈靳之否认:“不是。”
万卫铎“啧”了一口:“也是,骗子才不会像你这样敷衍。说出来我听听,多少钱值得沈大教授向我张口?”
沈靳之缓缓道:“你可动用资金的六成。”
“……”万卫铎震惊道,“你疯了,你知道你要的是多少钱吗?”
“如果你为难,我就另想办法。”
万卫铎的不可置信全部体现在了音量上:“你进传销组织了还是在外豪赌了?就算这样也用不上这些啊,你千万别吓我。”
面对质疑,沈靳之沉着回应道:“最多三个月,利率你定,还不上还款利率就再提,你可以找法务拟定一份合同。”
“你可闭嘴吧。”万卫铎不耐烦道,“这么多钱不是说拿就拿的,给我两天时间。”
“好,我等你消息。”
沈靳之挂断电话,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
他不停向外发送信息,直到程沐则翻身钻进了他怀里。
手机屏幕压在两人之间,成功进入了锁屏模式。
程沐则黏黏糊糊地在沈靳之身上蹭了几下,睁开了迷离的双眼。
他哼唧了两下,提起力气向后推了一下沈靳之。
沈靳之不清楚是不是身上的酒味惹得程沐则不快,便退开半身。
四目相对,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提北池的事。
程沐则移动手指,指着沈靳之的鼻尖道:“我们是不是得算算账。”
“?”沈靳之疑惑地扬起眉梢,“哪来的账?”
程沐则不悦地撇了撇嘴:“你那么能喝酒居然不早说,还一直骗我……”
沈靳之无言。
“你说。”程沐则声音卡顿,“上次我在你那醉酒,到底发生什么了?”
沈靳之故作思考地皱了皱眉:“你说哪一次?”
是了,他确实不止一次在沈靳之面前醉酒过,每一次他都以为沈靳之不胜酒力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想,居然处处是套路。
沈靳之眨眨眼:“是你想套我话来我家,结果扑倒我那次;还是趁醉冲进我家里表白那次;又或是万卫铎来吃饭那晚,你偷偷亲我——”
程沐则顿时睡意全无,慌忙捂住沈靳之的嘴:“你别胡说。”
沈靳之轻笑一声,嘴角的弧度在他掌心里上扬。
程沐则心虚地抬声道:“你还装咨询师给我下套,今天我们都得一并算清楚。”
沈靳之拉下他的手,叹声道:“上次还说不计较,这会儿怎么翻起旧账了?我好不习惯。”
话说到这,沈靳之突然长“哦”一声:“我知道了,肯定是昨晚这床惹到你了。”
程沐则:“?”
沈靳之悠悠道:“它叫得太大声,真是太荒唐了。”
程沐则羞愤交加:“沈靳之!”
他的脸明显在升温,沈靳之调戏的轻重分毫未减:“阿夏,我的称呼怎么一会儿一换,昨晚不还叫‘哥哥’的吗?”
程沐则抓起被角就往沈靳之脸上盖,制止他继续说话。
打闹间,沈靳之险些跌了下去。
他搪开被子,重新从床边爬上去,一点点向程沐则靠近。
阳光从窗帘处漏进,斑斑驳驳地压在床上。
沈靳之缓缓道:“我听着我们阿夏好像不想再睡了,这么早就不想休息,一定是我不够努力。”
听懂了那句话的言外之意,程沐则一惊,他双手撑着爬起身,向后窜动。
沈靳之一把拉住他的脚腕,向下拖曳,为本就散乱的床铺又添上了一笔。
“跑哪去?不算账了?”
他顺着这个动作抬起程沐则的腿,程沐则连忙叫停:“等等。”
沈靳之扬起眉梢:“嗯?”
程沐则同他打着商量:“我们能不能……换一个……”
“怎么了?”
“太深了。”程沐则咬牙道。
“如果是这个原因。”沈靳之眼神不动,眼角暗暗勾起一抹弧度,“恐怕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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