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业不甘心地被狱警架走,身后“唤醒良知,重塑灵魂”的警示标语醒目得刺眼。
程沐则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想起了三年前他从医院里醒过来的那天。
那时,他的意识已经清醒过来,身体却还是不能移动。
身边不断传来程业和继母的争吵。
“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和那个人的录音现在就躺在我的电脑里。”
“你想怎么样?”
“事已至此,我可以不追究,但你悄悄在小股东那边搜集来的股份,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它们的归属了?”
当年程沐则只以为那是他们为了公司利益而勾心斗角,现在想来,程业怕是很早就知晓事情的真相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走出看守所的大门,抬眼看向高悬的太阳,一种有人等他回去的踏实感瞬间填满整个心房。
他笑着走下台阶,视线定在了站在门卫处附近的某个熟悉的身影上。
视野的正中,沈靳之半转过身,阳光从他身后洒下,均匀地铺在他的背脊上。
“来了?等你好久了。”沈靳之向他伸出手,“走,我们回去了。”
程沐则快步走到沈靳之面前,嘴角不自觉复制着他嘴角的笑意。
十指相扣,阳光从两人间传来往去,只留下了几簇不可消解的温暖。
不值得的过去已被抛却,而他,抓住了所有值得。
·
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沈靳之的手也好了不少。
程沐则原本在为继母留下的那个孩子奔波,却不承想突然有个陌生男人拿着亲子鉴定报告说他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经警方确认,他的说法属实,孩子的归宿就这么乌龙式地有了着落。
一段时间的调查以来,警方确认了程业窃取商业机密、伪造产品鉴定证书、骗取国家补贴和非法监禁他人等几项犯罪事实。
继母故意杀人未遂板上钉钉,医疗事故案里的院长也因为在其他受害者那找到的相关物证,终于失去了嚣张的气焰。
银行冻结了程业所有资产,查封房产前,他们通知了程沐则。
在沈靳之的陪同下,程沐则再次走进那栋房子。
程沐则没有四下看顾,只是沿着记忆径直走进了母亲曾住过的房间。
房间里面目全非,看不出一丁点原本的痕迹,程沐则在门口怔怔地盯了好久,才发现压在桌角下的某个相框。
穿过屋内呛人的烟尘,程沐则费力地蹲下身。
在沈靳的帮助下,他取出那个相框,端在手里。
相框外的水晶框从一角碎裂,裂痕爬满了整张照片。
那是他十岁生日时和母亲的合照。
以前程沐则还可惜照片上缺了一个人,而遗憾变成庆幸,也不过十余年而已。
时间以它自己的方式改变着一切,不轻易诉与人言。
照片里,他手里拿着一个相机。
那是他当年的生日礼物,也是他后来从业摄影的启蒙。
程沐则视线下移,落在地砖上老旧的相机间。
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物品令程沐则心口一塞。
他缓缓拿起那个相机,像是拾起了时光的一角。
他简单拍了拍相机上的灰尘,把相机挂在了脖子上。
一阵欣喜涌上心头,可这种感觉却又与当年第一次接到这个礼物纯粹不同,藏匿着说不出的无奈与复杂。
他起身看向沈靳之,无声地示意他一起出去。
工作人员也清楚他们的状况,看着程沐则只拿走了一个碎相框和一个报废的相机便默许了他们通行。
蔷薇花在墙边微微颤动,目送两人走出宅院。
沈靳之悄声问他道:“不再看一眼了?”
程沐则坚定地摇摇头,毫无留恋道:“不了,那些东西从来都不是我的,看与不看都没有意义。”
“伸手。”
在身后嘈杂的搬运声里,沈靳之忽然说道。
程沐则望向他,愣愣地伸出了手。
蓦地,沈靳之伸出手搭在了他掌心里。
“这个,永远是你的。”
程沐则抬起眼,透过一副明净的镜片,看见了一片光。
耀眼的光芒穿透记忆里的阴霾,一寸寸地驱赶着那些深埋的晦暗。
程沐则回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交握的力道。
“知道了,我抓住了。”
作者有话说:
我们阿夏什么都不缺,我们阿夏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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