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几个医生匆匆跑进病房。
“快,送进抢救室!”
候父戴着氧气罩从里面推出来,侯明易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就消失在那扇大门里。
这种每次进去怕是最后一面的感受,在一点点击溃所有的坚持。
侯明易终于忍不住埋在膝间痛哭起来。
一颗颗眼泪滴落在第二次签下的病危通知书上。
“病人还是不肯配合治疗。”医生从抢救室走出来,叹了口气:“准备后事吧。”
这句话成了压倒侯明易的最后稻草。
眼睁睁看着最亲的亲人离开,他真的做不到。
“爸,我错了。”侯明易跪倒在候父的病床边:“我答应你,求你活,活下去。”
双眼紧闭的人像是听到了这句话,泪水跟着从眼角滑落。
这一晚侯明易一宿未眠。
候父是在隔天早上醒来。
父子俩什么话都没说,可候父没再把人赶出去,开始配合治疗。
侯明易清楚这都是拿什么换的。
手机上几十个未接电话深深刺痛侯明易的眼。
侯明易跟候父说了自己要离开半天的事。
“去吧。”候父重重叹了口气:“我希望你履行自己的承诺,处理好这件事情。”
侯明易来到柏闫哲所在的横店。
郁恃安的化妆师看到他,惊讶地说道:“你这几天去哪了?哲哥找你都快找疯了。”
侯明易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当他来到化妆师说的休息室时,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对话。
“想好要什么装修风格了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嗯。”
“真确定了?这看着不太像你的风格。”
“小朋友喜欢。”
“真想成家了?”
“嗯,等不及。”休息室内,柏闫哲看着上面拨出几十通却未被接起的电话,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也不想再等了。”
不早日把小朋友拐回家,他心里就一日不踏实。
门口把这一切听到的侯明易手悬在半空,突然间没了想要敲下的勇气。
原来,他真的在哲哥的计划之内。
这些年不是他在自作多情。
可老天造化弄人,这份盼了几年的生日礼物,终究还是等不到了。
侯明易眼眶泛红,这一瞬起了想要扭头离开的冲动。
突然,门被打开。
“易易?”柏闫哲诧异地开口,在看到侯明易憔悴的脸时,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猛地把人搂在怀里:“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扑鼻而来的熟悉气息,让侯明易泪水险些决堤。
这几日的不安和难受,像是终于得到了安抚。
“怎么了?”察觉到怀里人的不对劲,柏闫哲俯下身双手捧着侯明易的脸:“叔叔为什么突然转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侯明易沉默地摇头。
不过两天没见,柏闫哲感觉怀里的人像变了似得,以前见到他总会第一时间主动扑过来,可这次却连笑容都没有了。
想到明天是小朋友的生日,柏闫哲已经迫不及待想把精心准备的礼物送上:“易易,明天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
“哲哥,我们分手吧。”
那句‘我们的家’甚至没来得及说出口。
柏闫哲整个人怔住了,“易易,你在说什么?”
侯明易心脏像是白蚁啃噬般,钻心之痛一点点侵蚀而来。
从沦陷的那一刻开始,他每天就在害怕,害怕美好一切终究都会成了泡影。
一边不受控制地沦陷,却一边做着随时要离开的心理准备。
战战兢兢的每一天,只怕听到柏闫哲突然有一天对他说那句‘我们结束吧’。
可没想到,最后竟是他先说出这句话。
“我说……我们,结束吧。”侯明易指尖快要嵌入掌心,可皮肉之痛不及心脏钝痛。
柏闫哲倏地挑起侯明易下巴,“小朋友,看着我的眼睛!”
侯明易不敢。
他害怕这双温柔的眼睛,害怕真的会不顾一切再次沦陷。
“哲哥,别这样。”侯明易眼泪忍不住噼里啪啦地掉:“本来我们,就,就是那种,关系,我现在累,累了。不想……”不想继续。
“小朋友,你在撒谎。”柏闫哲一眼看穿这张说了谎言的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侯明易开始推开眼前的人:“我只是,不想再,再这样,我们开始,就是错,错误的。”
“既然是错误的开始,那就不要再延续错误。”柏闫哲手紧紧抓着侯明易,不让人逃离自己身边:“以后你是那个家光明正大的主人,也是唯一的主人。”
“哲哥,对不起,我不要了。”
侯明易挣扎地越厉害,柏闫哲抓得越紧,“那我现在给你答复,小朋友,我不同意分手,现在不会同意,以后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