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进来给祈络换了药做了记录,看了一眼顾旌鸿就转身离开了。
顾旌鸿一直都握着祈络的手,这只手此时因为输液的缘故变得有些冰凉,顾旌鸿什么都不想,他只想靠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它。
有的时候顾旌鸿都觉得自己很可笑,如果祈络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他要怎么过完剩下的一辈子。
在孤儿院的时候,祈络年纪虽然小,但是却特别喜欢围着顾旌鸿转,有的时候跑得快了摔倒了,还会缓缓地爬起来,笑得脏兮兮的。
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他难过的一样。
一起相处的十余年的日子里,顾旌鸿看着他慢慢长大,慢慢的靠近自己,慢慢的属于自己。
开心,并且激动。
顾旌鸿不是冷血的人,他喜欢祈络,无论什么时候这孩子给他的感觉都是温暖的。
虽然有些呆,虽然粗心又大条。
可是抵不住那从内心深处滋养出来的绵延不绝的爱。
握着那只冰冷的手,顾旌鸿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希望,都只能依托在那细细长长的输液管当中……
金钱,名誉。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祈络不行。
顾旌鸿缓缓闭上了眼睛,把祈络的冰冷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尖,缓缓地吻住。
唯独,祈络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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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乔医生早早的来到了医院。
ICU的门口已经没有顾家的人了,他看了眼病房里面,顾旌鸿还是坐祈络的病床前,眼睛眨眨的盯着的脸,什么都愿意多看眼。
“乔医生,你来了啊。”护士从里面走了过来,对乔医生说:“你来看3号床的病患么?”
“我找他们家属点事。”
乔医生看了眼顾旌鸿说:“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呢?”
护士抱着胸无奈的摇头道:“今天早上还在这,我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不是普通人,竟然在走廊上睡了一夜,本来想让他们回家的,后来他们说既然进不去ICU,就去看看那个刚出生的孩子,我就让小护士带他们去了。”
说完,她用手指点了点里面的顾旌鸿。
“里面那个,从病人进来就这样一直看着,谁靠近都会瞪一眼,可吓人了!”
乔医生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无奈的说:“行,那我去孩子那边看一看。”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凌小珊看到乔医生便习惯性的问好。
“乔医生早,李姐早。”
“哦,小珊啊。”那名护士笑道:“你妈怎么样了,听说昨天出了手术室就被接回家了,状态很差么,要不要去检查检查?”
凌小珊摇了摇头:“人倒是没事,就是怎么也吃不下东西,我爸很担心。而且今天还硬要来上班,没有办法我只能请假陪她来。”
乔医生看了她一眼,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凌小珊说:“你说你妈来上班了?我怎么在办公室没见到她?”
凌小珊意外的看着他:“没在办公室么?”
“我刚从那边来,没有遇到她。”乔医生顿了顿,忽然对她说:“既然不在办公室,我想我知道她在哪,您跟我来。”
在走廊上,乔医生一边走一边跟凌小珊说:“你妈可能是去看那个早产的孩子了,别人进不去保温室,她能进,我怕你妈看到那孩子情绪不稳定。”
凌小珊一脑门的问号,小跑着跟着乔医生:“为什么?昨天我妈动手术的时候就很奇怪,为什么她对祈络的态度那么的奇怪?”
乔医生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不知道么?”
看到凌小珊迷茫的表情,乔医生才停下脚步说:“昨天你妈妈在手术室里说祈络是她的儿子,她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么?”
面前的女孩瞪大了眼睛,她惊慌失措的说:“什、什么?”
祈络是她妈妈的儿子?
那岂不就是她的弟弟?
可是……
乔医生转头看着凌小珊说:“十年前你就应该知道小程不是你们家的孩子了吧,毕竟你们家根本没有那种稀奇古怪的遗传病。”
凌小珊捂着嘴巴怔了怔,缓缓点头说:“那个时候我已经16岁了,也知道小程不是我的亲弟弟,可是……我一直把他当做亲人看待的啊。”
“可是祈络好像也是你的弟弟。”
“这……”
凌小珊有些慌张,心跳得逐渐有些快,她回了回神道:“如果……如果祈络是我弟弟的话,那么我妈的反应,我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任谁遇到分散18年的孩子,也都会忍不住情绪失控的。
“乔医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凌小珊说:“那个孩子也是我的侄子,您快带我去看看吧,现在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我不能不管。”
乔医生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拍了拍凌小珊的肩膀说道:“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跟我来。”
婴儿保温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