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笼
北方十二月底雪下得已经很勤了,傍晚那会儿天上往下洒了几颗雪粒,不似轻飘飘的鹅毛雪片,实打实的雪粒子,落在布料稍硬些的外套上砸出来细微一声“啪”。
落下来就化开了,不足以积雪,只是晚上格外冷些。
小袁穿羽绒服雪地靴,二十出头的女孩冻得双颊通红,不停跺脚好缓解已经快失去知觉的双脚。偶尔跟站在旁边的人说几句话,心不在焉的,眼睛一直盯着红毯上正拍照的男人。
温度快要零下。
长枪短炮对着,镜头前的男人身上的外套只有一件深蓝色西装,袖子到手腕,腕骨露着,被温度威逼利诱着显出脆弱的红晕,少年人的伶仃美感。
小袁光看着男人就觉得自己也冻得头疼,下意识吸了吸鼻子。站在她身旁的是别家艺人的助理,正主应该比较糊,小袁都不认得她。
小姑娘的语气听不出来是不是在阴阳怪气,“许老师真厉害啊,不到三十岁就能演到陆导的二番,别人如果在许老师这个年纪这个咖位能露个脸都烧高香了。”
小袁眯着眼睛笑,“谢谢夸奖。”
两个人便都不再说话。
北方的冬天除了过年那段时间都容易显得寂寥。
天地开阔,少了些春夏生机勃勃的绿,沿街树干光秃秃的。周遭只开辟出来这么一小方天地,人人谈笑风生,个个都是惹人眼球的美貌。
好像没人觉得冷,觉得孤单,觉得月亮颜色太过寡淡。
红毯那边主持人已经开始采访下一位艺人,许沿正站在下个流程的背景板前拍照,采访结束就是拍照时间。那边流程一cue,他正想走,被一排摄影喊住。
“许老师,这边儿没拍到,别走啊,别走!”
“许老师再看看这里!”
小袁接收到许沿投过来的眼神,立刻撇下身旁的人小跑上去,把手里捧着的羽绒服往他身上一披,护着人就往下走。
许沿笑容始终得体,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游刃有余。实则在羽绒服裹上来的瞬间狠狠松了口气——啊,暖和过来了。
“现在的媒体心里越来越没数,光想多拍您两张照片,到时候占了别人的拍照时间营销号又是一堆黑通稿。”小袁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红毯,带着抱怨的语气小声嘀咕。
把许沿护送下红毯之后小袁就从走在他身前改成乖乖跟在许沿身后,不忘把手里的保温杯塞到许沿手里,叮嘱道:“许老师,酒会还得等会儿,咱们先回休息室暖和暖和。程姐看过您那一桌的名单了,您安心吃点东西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