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司祺渊下了朝就去了太医院,把所有太医都召过来让他们看那两锅酸梅汁。
张修诚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眼神迅速变了几变,他只知陛下要替人解毒,却不曾想过这中毒之人居然是摄政王。
司祺渊知道他是太后的人,所以特意点了他来答话。
“张太医,这酸梅汁可有问题?”
张修诚跟随太后多年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心中震动但面上依旧镇定,他躬身道:“摄政王可否容臣上前检查一二。”
司祺渊随意一抬手。
张修诚弯着腰走过去,盛了一小碗细闻细尝,他知道摄政王必然早就检查过,此番前来怕是特意来看他反应的,所以便实话实说:“里面添加了一味药材,落日草,长期服用可拔毒,但落日草药效轻微,所以用量相对就大一些。”
“若是只喝落日草,煮成一碗药汁就可以了,但若是像现在这样煮酸梅汁,就需要煮这么一大锅了。”
另一位太医若有所思道:“落日草最常见的就是辅助解毒,倒是没想过这种喝法。”
毕竟哪个太医敢给贵人们每日开这么多落日草呢,怕是贵人一看这用量就吓晕了。
司祺渊点头,淡淡道:“张太医,这是你开给陛下的吧?”
张修诚不慌不忙道:“这是臣在行宫时从古书里看到的法子,用来给陛下调理身子的,刚才一靠近臣就想起来了,但不细查不敢下定论,摄政王请恕罪。”
司祺渊勾了勾唇,语气里隐含警告:“请张太医写方子。”
他现在已经隐约猜到小皇帝知道他中毒了,只是了解到哪一步暂且不明。
而且必然不是太后查到的,毕竟太后可不会给他送药方子。
张太医简直左右为难,他是太后的人,现在知道中毒的是摄政王,第一反应就是去禀报太后,但司祺渊的压迫感太强,他只能先把药方子交出去。
司祺渊直接回了摄政王府。
景修筠正在书房里等他,一见他就迎上来,“突然找我什么事?”
司祺渊把手里的方子递给他,景修筠接过,扫了一眼,不明所以道:“这是?”
“解毒的方子。”
景修筠脸色大变:“什么毒?金髓丸?”
司祺渊嗯了一声。
景修筠脸色十分复杂,“哪来的?”
司祺渊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小皇帝给的。”
景修筠:“……?”
司祺渊就把这几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景修筠脸上的震惊久久未散:“此事小皇帝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是太后……不对,不可能是太后。”
司祺渊接着道:“现在太后的反应一定很有意思。”
景修筠想到小皇帝,笑道:“也不知道母子会吵成什么样。”
片刻后,景修筠把那张药方又看了一遍,心里还存着一分疑虑:“这会不会是母子联手设的一个局?”
司祺渊笑了笑,“的确有这个可能,但现在还有什么好办法么?”
景修筠:“……”确实没有。
指望老王爷是不可能的。
景修筠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对那对母子着实放心不下,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司祺渊可以早日摆脱苦楚,内心的天平来回倾斜。
司祺渊却不甚在意的模样,“刚才看张修诚的反应,落日草必然是没问题的,只是这用量和时间……”
他用食指在纸上点了一下。
张太医到底留了个心眼,故意把药量减少了三成,时间也缩减成了半月。
看起来表面上反而更加合理些。
要不是司祺渊对他有所提防,过程中也观察细致,怕是也看不出这点问题。
若是司祺渊胆子大一些,就照方子喝,虽然无法根治,但于解毒必然也只有好处,就看司祺渊有没有这个冒险的胆子了。
景修筠第一个反对,“反正也忍了几年了,不差这几天,我去找名医,确认了再喝。”
司祺渊看了他一眼,悠然道:“还有一个法子。”
景修筠想了一下,“你是说,小皇帝?”
“这两锅酸梅汁是永延殿那边送过来的,让暗一去探查一下用量不是什么难事。”
“是这样,但若是永延殿的药量本身就是错的呢。”
司祺渊淡淡道:“也有道理。”
不过一想到今日小皇帝那双清澈灵动的眸子,他就很难把他和往日那个满肚子阴谋算计的人联系到一起。
“先这样吧,等暗一回来再说。”
景修筠临走之前还是把那张方子抄了一份带走。
*
而皇宫这边却远没有这么太平了。
如司祺渊和景修筠预料,张太医一秒都没停顿地去了永安宫,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报了上去。
太后震怒,等听说张太医在药方子上做了手脚才暂时消了一点,不过还是马不停蹄地把祝飞鸾叫了过去。
祝飞鸾一头雾水,还以为他把奏本藏起来的事让太后知道了,结果太后劈头盖脸就问他落日草的事。
祝飞鸾默默在心里把张太医骂了一顿,然后笑道:“母后,您不是说咱们现在不宜和摄政王撕破脸么,朕想着可以稍加笼络,好方便咱们行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