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迎到了前厅之后,便见杨城和章师兄坐在厅内的主位上。
喜婆依着规矩,说了不少吉祥话,宾客们纷纷喝彩。
池敬遥手里抓着那截红绸子,紧张地手心一直冒冷汗。
他忍不住一直偷偷去瞥裴野,可惜对方盖着盖头,什么都看不到。
他唯一能看到的便是裴野的手,对方抓着另一截红绸,看那力道比他好不了多少,恨不得将那截红绸抓碎似的。
“一拜天地……”
礼官扬声唱到。
池敬遥与裴野便在旁人的指挥下,开始行礼……
“哎,今日是池大夫大喜的日子,我怎么没瞧见裴将军啊?”观礼的宾客中有人忍不住问道。
“这还用问?当哥哥的不来参加弟弟婚礼,那肯定是不满意这门亲事呗!”另一人道。
杨跃和阮包子立在一旁,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留心听着旁人的议论。
便闻另一人又道:“可不是嘛,依着池大夫这长相和医术,若是去了京城定能寻一门好亲事,就这么着急忙慌娶了个乡野村妇,裴将军能高兴得了?”
“话说池大夫是怎么跟这新娘子好上的?这么着急成婚,不会是偷偷那什么了吧?”又有人道。
“保不齐就是奉子成婚。”又有人道:“你们看这新娘子五大三粗的,想来也不是好想与的,可惜了池大夫这么漂漂亮亮一个少年,哎。”
杨跃听不下去了,转头道:“你们怎么说话呢?五大三粗的说明人家身子健壮好养活,你还不一定能找到这么五大三粗地呢!”
“是是是,我们没那个福气。”那人忙道。
另一人是巡防营的将军,与杨城相熟,也认识杨跃,见他插话便打趣道:“杨跃,人家池大夫成婚,你一个外人穿这么喜庆做什么?”
杨跃先前进城,和阮包子一人弄了身镶红的衣服,还顺便给大佬也弄了一套。
所以今日他们两人一猴往那儿一待,颇为惹眼。
“我是新郎官的兄长,新娘子的大舅哥,我喜庆点怎么了?”杨跃不以为然地道。
他说罢又一把揽住身边的阮包子道:“这是新郎官的发小,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还有这个……”他又指了指阮包子怀里的大佬,道:“这是新郎官的猴儿子,人家爹成亲穿喜庆点你没意见了吧?”
杨跃纯粹是不高兴他们几个私下议论池敬遥和裴野,但他又不好明着反驳,只能这么借机呛了几句。对方比他年长,都是奔着叔叔辈去的,自然也不会跟他计较,闻言只能连连点头。
“一会儿吃喜宴的时候,我们还要跟新郎官坐一桌呢!”杨跃又朝那人扔下这么一句话,这才作罢。
众人说话间,这边该行的礼都行得差不多了。
池敬遥全程就跟个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紧张地手脚都没地儿搁,好几次差点平地摔了。好在裴野虽然盖着盖头,反应倒还挺迅速,暗暗扶了他两把。
“送入洞房……”
礼官又扬声唱道。
众人一阵起哄,簇拥着将池敬遥和裴野送入了洞房。
喜婆又张罗着说了不少吉祥话,这才带着众人退出去。
待屋内只剩两人,池敬遥才稍稍缓过神来。
他看着坐在榻边的裴野,只觉今日像是一场梦一样,特别不真实。
但他太高兴了,所以都不敢去证实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半晌后,裴野有些按捺不住了,开口问道:“你在屋里吗?”
“我在。”池敬遥忙走到裴野身边,抬手小心翼翼将裴野头上的盖头取了下来。
裴野今日没有束冠,头发被拢在脑后,简单地绑了根红色的发带,气质看着不似平日里那般冷硬,温和了许多。
大概是他平时看着太冷淡了,大部分人都不大敢去细细打量他,就连池敬遥也很少有机会认认真真去看裴野的脸。从前是没那个念头,后来有了念头又不好意思老盯着人看。
今日,池敬遥看着眼前穿了一身红的裴野,只觉一颗心跳得砰砰作响。
“二哥……”少年红着脸朝裴野道:“你今日看着好英俊。”
“就是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裴野开口道。
“那也好看。”池敬遥道。
他说着便想凑上去亲一亲裴野,又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
虽然从前他和裴野也亲近过许多次,可如今成了婚,那感觉似乎又不一样了,眼前的裴野,因为身份的转换,带着某种令他心悸的陌生感。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杨跃的声音,道:“阿遥老弟,这会儿可不兴着急洞房哈,外头还有宾客得去招待呢,你得等到天黑再那个什么!”
池敬遥闻言脸刷得一下红了。
他身上本就穿了一身红,映衬得皮肤比平日里更白皙了几分,如今脸颊和耳尖都泛着红,看起来便格外明显。
“去吧,一会儿他们等得急了,又要揶揄你。”裴野道。
池敬遥闻言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看了裴野一眼,这才离开。
“少喝点酒。”裴野在他身后道。
少年一边应着声一边推门出去,在门口绊了一跤险些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