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把东西放下便会走,他只要等太监走了,把里面的人引出去就好。
虽然只是一时的,但……
总归这一时的眼睛是保住了的。
太监看见少年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谁让你出来的?是不是想趁我不在跑?给我老实点!”
少年身形一晃,面色又白了几分。
太监见状,松手的同时推了他一把,“罢了,今个儿有贵人,奴才可不敢与您为难。”
少年本就十分十分瘦弱,被推的站不稳,跌倒后又一头撞在树上,看样子撞得不轻,隐约间传来闷哼,随后便没了动静。
太监见自己失手将他推倒,没有任何慌张,反倒是啐了一口,怒骂道:“装什么呢?趁早站起来,真当自己是皇子了?一个灾星罢了!还想着有人会管你死活?”
云洛亭蹙起眉头,皇子?
本来以为是犯了错被关起来的下人,没想到居然是皇子。
眼前这个奴才,嚣张的爬到主子头上去了。
见他还不起来,太监嘲讽道:“真当自己是主子?陛下赐你宫中偏僻的南陵殿还不知是何意?”
“这南陵殿旁就是白室,知道那是什么地儿吗?宫中专收死人的地方,时候到了一并送去乱葬岗。”
“你倒是命硬,这样都还不死。”
“这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你这条命与太子殿下命格交错,不能由旁人干涉生死,只怕陛下早就一尺白绫,一杯鸩酒了结了你。”
……
云洛亭离的很近,这些话也一字不落的进了他的耳朵。
他心下不免惊诧,这太监竟是丝毫不遮掩,直白的诅咒皇子去死?!
太监如此态度,想必小皇子被这样对待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都没人管吗?
纵使消息闭塞,外面也未必半点消息都不知。
皇室尊严又在何处?
简直像是从未将这位皇子认作皇室之人一般。
跟刚才对待太子的态度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云洛亭轻眨了下眼睛,有些想不通,拥有灵眼的皇子,应当是修炼天赋极佳的苗子,为什么会被当成废品一般丢在这不见人烟的宫殿。
突然,只听不远处‘砰’的一声。
太监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篮子,篮子中的饭菜尽数扣在了地上,最上面的馒头硬的和地面磕碰发出响动,径直滚了出去。
隔了这么远,云洛亭隐约都能嗅到那饭菜散出的怪味。
馒头滚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太监的咒骂声似乎惊动了昏迷的皇子,裴玄迟指尖微动,几分挣扎间缓缓睁开了眼睛。
观及眼前景色,裴玄迟眼底略过一抹诧异,他骤然闭上眼睛,遮住思绪翻涌的眼底。
半晌,他嘴角勾起一抹满含冷意的嘲讽。
他居然……还活着。
太监见他醒了,更是埋怨道:“宫中设宴,哪不是热热闹闹的,就连冷宫伺候的侍卫都得了赏,我守着你这么个将死之人,白白浪费功夫,简直晦气!”
闻声,裴玄迟蓦地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说你个废……”太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裴玄迟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后颈发凉的感觉让他几乎站不稳。
太监强撑着咬牙道:“看、看什么看?你还想打我不成?”
“瞪我倒是挺有气势,想必也是不饿,过来给你送吃的,当真是晦气!”
说着,太监踩着地上的饭菜碾两脚,怨愤的走了,动作间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云洛亭蹙起眉头,饭菜和泥土都掺到了一起,这东西怎么能吃呢。
那个皇子,虚弱到抬手的动作都无比缓慢,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进食,站都站不起来,又怎么跑得了……
云洛亭想了想,叼起来不远处的馒头,朝着小皇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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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迟靠在树上冷眼瞧着地上那摊发酸的饭菜,思索间不由得好笑。
没想到,他那不堪回首的一生,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上辈子,他虽贵为皇子却因为体质无法修炼,出生便被钦天监算出灾星降世。
母妃因此对他嫌恶至极,父皇下旨将他囚于南陵殿。
年少时受尽欺凌,天生的灵眼被太子硬生生剜了去借以提升修为,双目失明身体孱弱,地位低微皇宫里人人都能踩一脚。
母妃知晓他在南陵殿遭遇的一切,却不制止,反暗地里促使一切发生,恨不得他早点承受不住自·尽。
及冠之时,他以命为注与魔族交易,修为大成之时,他一夜屠尽皇宫,登上魔尊之位,站在权力之巅横扫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