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钰握上他的脚腕:“瞎客气啥呢,咱俩好上以后,你自己换过几次衣服,甭害羞啊宝贝儿。”
“不不不、停下!”看梁怀钰还想上手,陆宵脚上又使了点力推他的肩膀,“我不害羞,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啥?”梁怀钰没懂。
“唉,你……”陆宵欲言又止,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我这不担心你把持不住吗……”
梁怀钰沉默了。
陆宵拿脚尖点点他的膝盖,“快点转过去。”
梁怀钰叹了口气,把家居服交到陆宵手上,默默站起身,面对墙壁。
陆宵立刻开始穿衣服,边穿还边观察梁怀钰,口头警告他不许偷看。
“知道,知道,绝对不看。”梁怀钰百无聊赖地看墙壁上的纹路。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听起来穿得挺快,有点手忙脚乱的意味。
梁怀钰咂舌,不禁反思,自己在陆宵心里的形象到底恶化到了什么地步。
可陆宵虽然听起来好像穿得快,却半天没穿好,渐渐的还发出几声带了点暴躁的语气词。
梁怀钰顿时猜到发生了什么,转过身,陆宵果然又被衣服缠住了。
他身上是一套奶白色半高领的珊瑚绒家居服,一只手套进了袖子里,另一只白白的胳膊光着,扯着衣服使劲扒拉,头在袖口里拼命挣扎。
梁怀钰又无奈又想笑,陆宵这样不是第一次了。
大概每个人都有一些非常固执的小习惯,比如陆宵一定坚持,穿衣服的顺序必须是右手、头、左手,拒绝先进脑袋,也拒绝先穿两只袖子。
这个固执的习惯导致他一旦慌乱,就非常容易卡头,如果自己慢慢穿可能还好,只要梁怀钰逗他一下,卡头几率高达百分之80。
但如果梁怀钰帮他穿的话,“右手头左手”的规律可以勉强放一放,陆宵基本愿意任他摆弄。
梁怀钰走过去,笑着帮他把领口摆正,轻轻一拉,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就冒了出来。
头发乌黑细软,衣服也软乎乎毛茸茸,像戳破了一颗黑芝麻汤圆,馅儿咕噜咕噜往外流。
陆宵的一颗脑袋在小小的袖口逗留太久,磨了满头的静电,像朵黑色蒲公英一样炸开。
他在衣袖里闷晕了,被解救出来时还懵懵的,坐在床边晃晃悠悠摇了摇,又被人抱进怀里。
梁怀钰揉着陆宵炸开的头毛,总感觉在揉什么小动物,他发量本来就多,一旦炸毛会显得脸异常小,梁怀钰居高临下看他,只能看到尖尖的下巴颏。
他又把陆宵的额发全部掀起来,才终于看到一整张白生生的小脸。
“还懵着呢宝贝儿?”梁怀钰弯腰在他脸蛋偷香。
陆宵眨眨眼,眼神总算清明了些,他抱住梁怀钰的腰,突然感到恐惧:“怎么办啊……我感觉好像要丧失自理能力了,我怎么连衣服都穿不好……”
“呃……宝宝啊,”梁怀钰欲言又止:“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不是自理能力的问题,或许换个穿衣服方式就能解决。”
他揉着陆宵的后脑勺循循善诱,“想想我平时都怎么给你穿的,如果你先把头钻出来呢?”
“那怎么可以!”陆宵眉毛一皱,“穿衣服怎么能先进头呢,一定是先伸右手呀!”
梁怀钰嘴唇一抿,知道事情不简单。
又是个永远不可能掰扯得清的话题。
按照他这些日子摸索出的夫妻相处之道,但凡遇到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一律按婆有理处理,老婆的话的大过天。
“嗯!”梁怀钰重重点了点头,“宝贝儿说得对——”
“不过下次换衣服还是我来吧。”
就换个衣服这么简单的事,等最后两人下楼时,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梁怀钰一下来就被小崽子拉去拼乐高,妈妈和姐姐在餐桌上包饺子,陆宵索性一起包。
他换完衣服后的气色看起来比刚进家门时好了太多,脸颊粉扑扑的,嘴唇也又红又润。
秦雪梁翊都是过来人,瞧一眼就知道楼上的一个小时大概发生了什么,但都心领神会的一句没多问。
陆宵在方年家过年的时候,每年也会全家一起包饺子,然后再煮一大锅一起吃,原来梁怀钰家也一样。
陆宵大概包了几个,发现梁怀钰家里包饺子的手法和他们不一样。
他就只包两个褶,一挤一按就成了,梁翊他们包饺子却能弄好多个褶,陆宵一直以为褶子多就包得慢,可她俩却比陆宵快很多,看得眼花缭乱。
陆宵眨眨眼,一脸佩服地看看秦雪,又瞅瞅梁翊,再指了指她们面前的饺子:“好厉害啊,妈妈,我也可以学这种包法吗?”
他眼睛又圆又亮,毛茸茸的奶白色家居服套在身上,看起来像个乖巧的未成年小朋友。
秦雪被他看得心软得一塌糊涂,母爱快要喷涌而出:“当然可以啊,妈教你,看着哈乖宝……”
梁怀钰打发走难缠的小崽子,过来伺候陆宵吃药时,看到的就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他那个平时连拿正眼瞧他都嫌烦的亲妈,此刻正和陆宵挨在一起,手把手教他包饺子。
夸张到摁好一个褶子都要笑开花,大肆表扬予以鼓励。
“啧,”梁怀钰端着水杯走过来,“妈,您的笑好歹收收吧,别一会儿又嚷嚷长皱纹。”
“你在教你妈做事?”秦雪压根不给梁怀钰眼神,还是宝贝着陆宵:“哎对!咱乖宝真聪明,这才刚学多久啊,包得比妈都好,出师了都!”
秦雪拿起陆宵最新的成品饺子,放到梁怀钰姐弟俩面前献宝似的巡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