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冷汗浸湿了他们廉价的西装,在冰冷的空调房里格外难受。
这批物业和保安玩忽职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一直没被纪睿辞直接问责过,白班和晚班的换班时间是晚上十二点,这些人几乎每次都是不等换班的人来,就直接早退了,回家的回家,喝酒的喝酒,而换班的人也懒散,总是来得很迟,那天竟然两点了还没人来上班,这不就说明晚上十二点到凌晨四五点,楼下几乎都没人守着。GTT大楼白天的时候看着警戒森严,其实到了晚上随便一个人都能找到机会溜进去。
最过分的是,这群物业也不把自己的工作证和工作卡保管好,甚至是为了防止自己来上班时忘记带卡,便直接把卡留在前台的抽屉里,没上锁的那种,随便一个人拉开抽屉就能拿一张来刷。
这些都是纪睿辞从前没有注意过得事,经过这次才着重地查了一下,也没费什么功夫就查清楚了,池奉告诉他的时候,纪睿辞直接气到好一会没说话。
被纪睿辞接连问话的一行人一个字也答不出来,他们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工作肯定是没了,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叹气。
纪睿辞从来没有这样咄咄逼人过,他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惜字如金,以前基地也进过贼,但那次碰巧没人,那贼就撬走了选手们四位数一个的键帽,再偷了些手表等值钱又容易带走的东西就走了,当时损失巨大,足足将近有七位数的数额,可那次纪睿辞压根没管这件事,全权交给池奉管去了。
物业们不知道江喜受伤的事,完全想不通老板这次怎么就这么生气了,警察来现场的时候不是说只损失了一个鱼缸吗。山、与一三—ク!”
纪睿辞不想再跟这些人说话,他们只是玩忽职守,只是间接性地导致了江喜受伤,纪睿辞能做的甚至只能将他们辞退,想到就气,他抬手让他们滚蛋,拿起电话让池奉快点找好下一批员工。
纪睿辞窝着火处理完这件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站起来快速往门外走,一推开门,趴在门边偷听的人马上兽走鸟散。
纪睿辞脚步停顿了一下,却完全提不起发火的兴趣,臭着脸往电梯走去。
今天是江喜住院的第二天,前天晚上他被纪睿辞送到医院的时候直接进了急诊,好生好歹是没进手术室,不然连签字的人都没有,纪睿辞怕是能直接将那几个不中用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江喜撞到后颈,有些靠上,很难保证没有碰到小脑,他本来就是一个“擅长平地摔”选手,之前纪睿辞就担心他天天平地摔是不是小脑受过伤导致腿脚的控制不太好,但江喜坚持说自己身边都是学医的,有问题早被看出来了,纪睿辞也就没再过问。
那晚道医院后,江喜表现出头疼,干呕,站不稳,坐在椅子上还直接失去意识两次,虽然醒过来之后又觉得没什么事,但真的把纪睿辞吓得够呛,可初步的检查什么都没有,就连医生都说无法判断是不是撞到头脑震荡了,需要住院几天,24小时用仪器监测观察一下。
江喜的爸妈都不在,纪睿辞直接同意了,给江喜安排了一间独立病房。这两天纪睿辞全程都陪着,只有今天抽了两小时回基地处理事情,处理完后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他出门出的早,离开的时候江喜还没醒,回来推开门,就看到护士正拿着本子登记江喜今天的数据,江喜已经醒了,躺在被子里,睁着眼看护士在本子上写字,一眨一眨的,神情有些懵懂的可爱。
“你好。”纪睿辞提着早餐,走过去先跟护士问好,随后在床边坐下来,指尖碰了碰江喜的眼尾,微微皱眉,“怎么红红的,又乱揉眼睛了?”
江喜出奇的安静,没说话,被吸引了注意力后眼睛往纪睿辞手里的打包盒看去。
护士登记完床头仪器的那些数据,叮嘱了两句就走了。
纪睿辞将买来的小米粥和豆沙包在桌面放好,一样样摆出来,这才伸手将江喜额头上的几缕头发勾了勾,“睡醒了吗?想不想吃东西?”
江喜没说话,沉默得有些奇怪,纪睿辞这几天全身的神经都被他牵扯着,马上脸色一沉,俯身问:“怎么了?想吐,不舒服?头疼?”
江喜盯着他看。
纪睿辞心脏都被攥紧了,又不敢乱动江喜,只能贴贴他的脸,有些着急道:“怎么了宝贝,说说话。”
“你是谁啊?”
江喜开口,纪睿辞直接石化在原地,愣了有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去摁床头的呼叫铃。
重大打击影响了T神的手速,中途被小兔崽子抓住了,江喜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抓着纪睿辞的手腕往下一压,“开玩笑的!!没失忆没失忆。”
纪睿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回过神后抽出手抓着江喜的肩膀,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江喜凑上去亲了亲他,笑嘻嘻道:“恶作剧的!”
纪睿辞:“那我是谁?”
江喜在他唇上咬了一下,“纪睿辞啊。”
“我是谁?”纪睿辞重复了一遍,字音字节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江喜心虚:“我……我男朋友,我喜欢的人。”
听完这句话后纪睿辞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一下,将江喜扯到怀里紧紧搂住,那架势像是要将人揉进骨血里,江喜连着仪器的手在他背上拍了拍,“我要窒息了!!窒息了就没有男朋友了!”
纪睿辞还是搂着他,呼出的气息洒在江喜后劲,透过薄薄的病号服浸入皮肤,他抵着江喜的头低声耳语:“宝贝,我们奔三的中年人心脏不好,多担待一下,你真的吓到我了,下次再开这种玩笑——”
“你就怎样?”江喜被他说话的声音震得耳朵痒,微微偏头蹭了蹭。
纪睿辞松开他,只是仍然抓着他的肩膀,低头,对上了视线,两人的眼睫毛距离不超过10厘米,江喜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消停了两天,一来给他搞一个这么大的惊吓就算了,还扯高气扬地跟他对视,眼睛里写着“你能拿我怎么样?”
纪睿辞轻轻叹气,是啊,能怎么样呢?打一顿,不舍得,冷着给个教训吧,最后还是自己去哄的,跟他仔细谈谈吧,又觉得太小题大做,小孩平时对外人冷得不行,也就在自己这里会搞点小幼稚小脾气,其实还怪可爱的。
纪睿辞低头在江喜唇上啄了一下,“能怎么办呢,只能把你抓起来扔床上,再慢慢教育了。”
江喜瞪大眼睛,“我是病患!”
“很快就不是了。”纪睿辞捏住江喜的后颈,让他没法动弹,报复地在他下巴咬了一下,“所以还敢吗?”
“不敢了不敢了。”江喜举手投降,“真的不敢了,手拿出来!”
江喜腰窝很怕痒,碰一下就开始扭,一边笑一边去打纪睿辞的手,“不许动我!你的手冷!”
听到冷,纪睿辞马上就将手抽了出来,摁着江喜让他在床上坐好,“先吃早餐。”
“那你不生气了?”江喜人精似的,侧头仰脸看向纪睿辞,“你昨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纪睿辞气得要死,他简直不敢想,要是江喜手里没有抓着手机,要是他甫珷没有力气把手机砸出去,要是池奉买的那个鱼缸质量再好一点,江喜就玩完了!
复盘完非要回训练室直播,教练都说了要早点休息了,还是不听,一个人在基地打得这么晚,有人来了也不知道,灯一黑也该知道赶紧出来看看,非要在里面再耽误那么几分钟。
纪睿辞能列举无数条江喜的罪状,可又没舍得教训一顿,说到底,也不是小孩的错,人家就是信任基地信任他才导致了一时没有安全防范意识,这才受伤的。
是自己没保护好他。
纪睿辞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的错,不生你的气。”
“那你昨天还是没跟我说话,还瞪着我。”
“我生我自己的气,太生气了,没底气跟你说话,也没瞪你。”纪睿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