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梨已经无心再顾及其他,一心只想得到男人的信任,于是跪直了身子之后又向前膝行了一步,“至于此举让王爷生出的怒气,桑梨也甘愿接受您任何的处罚!”
只要能远离对方身边,接下去的事就不会发生,而那个至关重要的人就不会‘出现’,也可以避免那既定的命运……
楚寒渊看到对方眼里的迫切,眉头就更紧地蹙了起来。
事情竟然向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荒诞到可笑的地步!
“重新说一遍,你是因何到此,又是如何错认了本王,”男人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带了威压,仿佛要让对方的谎言无法遁形一样,“讲错一句,你知道后果。”
“是……”
然而地上跪着的人却真的点头,挺直了单薄的背脊之后便继续开口:“草民桑梨,祖籍云湾洛水,此前并未来过京城,只因家乡遭遇旱灾、举目无亲之后才想着上京来寻找未婚夫婿……”
竟然还是之前那样的说辞!
楚寒渊冷笑,向着对方走近一步,“哦?那你说一说,你那未婚夫叫什么名字?为何时隔多年却迟迟没有消息?”
“他叫做陆鸣,原是家父的学生!”桑梨急忙再次开口,实话实说的模样。
“是么?”男人站住,俯下身来仿佛端详,“这样来说,你也算是书香门第?”
桑梨半垂下眸,未尝听不出男人语气中的讽刺,“乡野糙民而已,当不得王爷这样称谓……”
哼!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楚寒渊勾唇,然后继续发难:“接着说。”
桑梨抿唇,目光一直落在男人脚下的位置,“家父是村里教书先生,曾也中过举人,因对桑梨太过溺爱……便从学生里挑了一个最为出色的得意门生,陆鸣家境贫寒,自小便受父亲接济,与其说是桑梨的未婚夫婿、不如说是家父半子……”
“三年之前,家父为他准备了盘缠、供其上京赶考,更是言明就算不中……归来之日便和桑梨成亲,只是自此杳无音信,父亲弥留之际嘱咐……定要桑梨找到他的人。”
男人听到这里又笑了,连剑眉都微微挑起,“所以你是遵照了父亲的遗愿,算得上身不由己?”
桑梨摇头,再一次直视男人的眼,“全然不是,桑梨没有本领,无法在灾祸里生存,抱着侥幸来找他,就是想要……有个依靠。”
楚寒渊多少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竟是否认得这样彻底。
倘若说谎,也该完全顺应自己的心意,所以这些话,竟然多数都是真的?
转身之后,楚寒渊走回椅前坐下,拿起几上茶盏靠近薄唇之前才又吐出两个字:“继续。”
地上跪着的人再次抿唇,润了润唇瓣之后才又发声:“……寻到京城便用尽了身上盘缠,让人哄骗了知道陆鸣下落为由、愚蠢地被卖进了‘青禾馆’里,所以初时见了王爷……才会发生那不该发生的事……”
“本王与你那未婚夫婿,真的十分相似么?”
楚寒渊再次靠近唇边的茶盏微滞,然后把最想要知道的问出口来。
桑梨怔愣,之后急忙矢口否认:“王爷英明神武器宇轩昂……怎会与那薄情寡性的人有相似之处,都是……都是桑梨存了私心,想要脱离困境才出此下策!”
楚寒渊没有因为对方的夸赞而满意,反而再次蹙起眉头。
这一次……倒像是说了谎……
地上跪着的人还未曾觉察,只一味地忙着认错,“桑梨说得句句实言……与恭王世子也未曾达成任何阴谋!王爷若是要罚,桑梨也是甘愿受下的!”
原来这才是其中关键?
楚寒渊眯眼,里面的颜色再一次变得深邃起来,“初来京城?恭王世子一个远道而来的贵客你倒是认得清楚,怎么,不会碰巧你也去过千里之外的恭王府吧?”
桑梨怔愣,然后脸色就苍白起来。
糟糕……居然忘记了自己是透过剧情才了解的事实!
恭王世子邵瑜倾在妓馆里未曾表露身份,自己一句实言反而成了男人怀疑的依据……
眸光晃动了之后,桑梨又急忙把眼帘垂落下去,用微微颤抖起来的睫羽试图遮挡。
果然是言多必失,自己之前……太过在意那件事了!
楚寒渊还蹙着眉,看向对方的眼里也带了深究。
这样一番操作,究竟是抱了什么意图?
与邵瑜倾合谋,目的已经算是达到,推翻了之前的说辞……本意是想要继续留下?
那又能如何?竟是以为本王会对你另眼相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