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轻轻抿着酒液,一边暗自思量。威朝边境这几座城因地理位置太过靠近十八部,一旦有什么动静很难瞒得住他们,这就让那些汉人最擅长的卑鄙伎俩无处施展。
不过是三万步兵而已,大概那位小皇帝也没想着要认真打,多半就是威朝给了好处,他们意思意思得了,南边的蒙朝还对他们虎视眈眈呢,他们十八部近几年来可没怎么和他们发生大的冲突。
压下突然冒出来的心慌,苏查一边喝酒一边想到。
也许连他都没有发现,父亲对苏牧的敬佩和隐隐的避让已经在那些故事中默默地传递到了他的身上,这让他在遇事后第一时间便抗拒与苏洵对抗,因此错过了最后挽回的时机。
远处荒原上的城墙就好像是黑暗中伺机潜伏的猛兽,静默的看着这些十八部士兵临死前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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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又是一声巨响,巨大的攻城车不断撞击着厚重的城墙,守军从墙垛上倒下滚烫的沸水,被浇到的瞬间人便能被烫掉一层皮,但源源不断的军奴就好像是没有尽头一样,红着眼抢走倒下人手中的长刀,再次沿着攻城梯爬上。
这是威朝边境处最大的一座城池,因盛产各种皮毛而被成为绒城,慕容辄自告奋勇于绒城驻守,自十八部率军攻打至今已然有半个多月了。
今天天刚明时,十八部又阻止了一次进攻,这一次竟成功地将攻城车送到了城墙根,攻城梯也架好了,两军甚至在城墙上短兵相接了一次,多亏这些驻守在边境的士兵战斗经验丰富,成功将其反推了回去。
他面色有些苍白,他自幼生活在慕容家,何曾经历过边境之苦寒,更何况此时是战时,慕容辄甚至已经十来天没有洗澡了,顶多弄了点热水擦了擦身子,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身上带着一股子馊味。
在冬季,守城一方最喜欢用的便是烧着的滚木和沸水,一下下去,饶是再勇猛的士兵也要废掉。血肉之气混杂着焦熟的味道在城中弥漫,让已经很久没吃到油水的士兵忍不住咽口水。
但知道这味道从何而来的慕容辄却觉得反胃,再加上日夜不停地战火声和惨叫声,让这名翩翩君子如今形容异常狼狈。
“报——”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再度去外面看看情况时,一名士兵突然走入房间道,“探马得报,十八部铁骑正整装列阵,随时准备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