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花了尽十年才明白这个道理，没有人能够忠孝两全，他总是要舍弃一方的。
陛下的变化让他抓住了希望，他也第一次感受了的刀悬于头上的急迫感——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次的选择就如此痛苦，他优记得那日，陛下将他召至宫中，尚且年幼的帝王就这样微微仰着头看着他，纤弱的身体已经开始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帝王威严。
【世家或是寒门】
第一个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慕容澈亲自将自家祖父请出山，在这早已隐退的老人的震慑下，文会得以顺利举办。
他看到了苏洵感激的神色，也同样看到了即将崛起的寒门，以及如落日般逐渐走向没落的士族。
第二个选择来的格外的快，它来自钦天监的预言，带着无尽的悲鸣与死亡——天下大旱。
【世家或是百姓】
相较于第一次钝刀割肉般的选取，这一次的抉择更加血腥而残酷。天平两端是一条条人命，一方是高贵而富有学识，懂礼而守节的氏族，他们是他的亲眷，老师，朋友，是诗会上同抒胸臆的知己，是夜间共饮浊酒的佳音，另一边则是鄙陋而短视，如同野草一般肆意生长的百姓。
“老师，违抗皇命，该当何罪？”当时的陛下就这样坐在桌前，穿着柔软而舒适的绸衣，双唇如花瓣般轻轻开合，笑着对他问道。
“当问斩于市，震慑后人。”
当晚祖父将他叫至房中，祖父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年纪，房间清朗无华，仅一对蒲团和几只蜂蜡。一老一少就这样对坐至天命，直到清晨的露水凝结在窗沿上，又滴落至青石上。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慕容澈只是深深地躬下身子，将头贴在木板上。
“谨遵大父教导，恪守君臣之道。”
在他回答后，祖父并未开口，慕容澈便缓缓起身，再次拜别这位支撑了慕容氏数载的老人，抛弃了他为自己所谋划的那一条尽头充满光明的坦途，走向了这条满是荆棘的崎岖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