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良上前轻轻一扯,贺聆的手就软绵绵地耷拉了下去。
他苦笑了声,觉得挺好笑的,又忍不住低低笑起来,笑够了,自嘲地说,“我只恨自己不够冷血。”
柏良语气真诚,“多谢。”
贺聆暂时不想见到柏珩,没有告别就走了。
柏良推开病房的门,沉声道,“你如愿以偿了。”
柏珩靠在床上,正喝着剩下的小半碗猪骨汤,闻言,抿出个甜甜的笑,“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狠心的。”
柏良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柏珩,心中滋味万千,他是一个想要挽救胞弟性命的兄长,即使愧对贺聆,也只能自私地顺着柏珩的意愿行事了。
至于那些贺聆不该知道的,他会抹得干干净净。
——
柏珩出院前一天,贺聆架不住父母再三的盘问,直接把柏珩的病房号告诉了他们。
在柏珩的印象里,这是第一次正式见贺聆的父母,他紧张得一个劲问东问西,原先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贺聆却高兴不太起来,他昨天刚跟公司提了离职,也告诉了父母要跟着柏珩回去,父母全然掩饰不住的欣喜,那些苦闷只有贺聆一个人承受。
他情绪低落,柏珩忍不住嗫嚅着道,“你不想我跟叔叔阿姨见面吗?”
贺聆阴阳怪气地笑了声,“你真觉得自己跟他们是第一次见?”
柏珩眼睛发亮,“我以前见过他们?”顿了顿,失落道,“我记不得了,那他们喜欢我吗?”
贺聆觉得对失忆的柏珩发脾气挺无理取闹的,但又实在咽不下那口气,嘲讽道,“喜欢到恨不得娶你进门做媳妇呢。”
柏珩很显然没听出他的反话,羞涩一笑。
贺聆拳拳打在棉花上,没意思极了,也就懒得跟个病人计较。
不多时,贺家二老就提着新煲的排骨汤到了。
“哎呀,这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多,”贺母见到小脸惨白的柏珩,心疼得不行,连忙将汤汁倒出来,“阿姨给你煲了汤,快尝尝。”
柏珩乖巧地道谢,拿着碗一勺一勺地舀着,又夸赞贺母煲的汤好喝,把贺母哄得服服帖帖。
“我听说你记不得事了,那象棋还能下吗?”
柏珩茫茫然地看向贺聆,贺聆瞪了眼贺父,“爸,你是来看病人还是来找棋友的?”
贺父讪讪笑着,“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边几人气氛温馨地说着话,柏良没多久就到了。
这还是两家的长辈第一次见面,自然是要寒暄一番的,柏良倒没有平时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精英感,对长辈很是敬重,言语恳切,贺聆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不停,忍不住出声打断,“爸妈,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
他忽略柏珩舍不得的目光,送二老出医院的门。
贺母对柏家人赞不绝口,“小柏的哥哥真是一表人才,人也有礼貌,怪不得把小柏教得那么好。”
贺聆嗯嗯嗯敷衍地应着。
“你别光哼哼啊,我问你,你现在跟小柏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呗还能怎么回事。”
“少跟我插科打诨,你都二十八老大不小的人了,既然决定继续走下去就得认真对待。”
贺聆一个头两个大,搪塞道,“再说吧。”
贺母还想说点什么,好在打的车已经到了,贺聆连忙把他们送上车,贺母嗔怪地指了指他,“等你明天回来再好好交代。”
送走父母,贺聆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现在就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身后是柏珩的伤势、柏良的请求和父母的期待,如果他抛下重伤未愈的柏珩,就会被扣上十恶不赦的罪名。
早知道说什么都不能让柏珩推开他,最好两人双双负伤,谁也不欠谁。
贺聆慢悠悠地往回走,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开解自己,等柏珩痊愈后再做打算。
希望柏珩的手术能顺顺利利,他私心还是不想见到柏珩顶着那张漂亮脸蛋一瘸一拐走路的。
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