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用老人机,按键的那种。
年纪轻轻和老古董似的。
付晟屿按一个键,就响起一个女机器声音报数字,把他逗乐了,还挺好玩儿。
刚响铃老胡就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
“我。”
“付老板啊,在哪发财呢?”
“付晟屿。”
“晟屿啊,不好意西啦,你们父几两个声音太像啦,有事情吗?”
付晟屿憋着一肚子气。
“就是问问你,你给我报的这个真人秀,是不是叫《荒野求生》?”
“哈哈哈是《交换生》啦,城市农村的学校互相交换学生,每一期两个主角,你就是这期节目的城市主角……”老胡笑得很大声,“你看看,是不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呀?”
付晟屿看向车窗外,荒郊野岭到处光秃秃的,黄不拉叽。
班车理应在退休的年纪,还奔驰在山地上,一路扬尘。车子抖个不停,发出车身和轮胎随时会分离的警告。
付晟屿面无表情:“毛都没有一根。”
“世界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一双发现美丽的眼睛……”
“农村我都能理解,但把我安排到世界屋脊是什么鬼?你再远一点,把我送去火星嘛。”
“又没出国,哪有辣么夸张啦!”
付晟屿情绪越说越激动,嗓门很大。
“这他妈还不远?!放在古代,我不是取经就是和亲……”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哟,你含辛茹苦的爸爸在海城望眼欲穿地等你回家。”
“操……”
这个小孩儿出口成脏,聒噪的声音撞击着傅谨言的耳膜,观感实在很差。
傅谨言想逃,但插翅难飞。
早知道打死也不借给他。
脏了我的手机。
拿回手机的时候,傅谨言偷偷在裤腿上擦了擦。
“谢谢啊哥。”
付晟屿本来想给付逸也打个电话,刚出来工作就抱怨条件艰苦,肯定要被付逸嘲笑一番,然后让他回去上课。
男人不能说不行。
他察觉到身边的大哥有意无意地打量他。
看来是被认出来演员的身份。
毕竟付晟屿混迹演艺圈十年,已经算老戏骨了,主演的剧每年暑假都在电视台重播,他曾经也是粉丝心中乖巧可爱的国民弟弟。
付晟屿有一丝丝小小的得意。
“对,我是付晟屿。”
傅谨言开始局促不安了。
为什么开始自我介绍了?我又没有问他,我要不要回他?不回很不礼貌吧,但是真的不想和讲脏话的人交朋友啊……
“我叫傅谨言。”
“欸?”
付晟屿把准备拿来签名的笔默默揣回兜里。
“你不认识我?”
傅谨言更茫然了。
“我教过你吗?”
“你是老师?”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初次见面,各聊各的。
不过很快付晟屿发现了新话题。
“你也姓付啊?”付晟屿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哥,咱们是一家人呀!”
傅谨言被捅得浑身不适,脸都快贴在车窗上了。
对方在他的舒适隔离圈疯狂试探。
傅谨言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与人正常沟通,诊断是的孤独症,俗称的自闭症。后来治疗矫正,才勉强完成学业顺利工作,但依旧没能完全克服社交障碍。
通过这些年的经验,傅谨言总结出一个小技巧:沉默,可以有效防止社交。
但显然防君子不防小人。
付晟屿就是这个小人。
傅谨言只能靠着窗户,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但山路很崎岖,后排乘客跟着车子上蹿下跳,像极了一排保龄球。
傅谨言被迫在玻璃上磕头。
付晟屿扭头,正好看到他暴露在阳光下的侧脸,高原的光线清澈明媚,他皮肤细腻得透光,整容模板级的标致双眼皮,睫毛有点像少数民族浓密上卷,下颌干净,弧线利落,胡茬都没有。
付晟屿才发现,老哥五官特别柔和俊秀,正儿八经的浓颜系,比娱乐圈浓妆艳抹的男艺人更标准,只是被他黑框眼镜和乱糟糟的发型给糟蹋了。
一看就很有文凭的样子。
付晟屿伸手,让他往自己肩膀上靠。
傅谨言的脖子僵住了,然后猛然坐直。
“对,对不起。”
“没事儿,哥,你困就靠着我睡吧,我在飞机上睡饱了。”
“真不用。”
“别客气哥。”
然后傅谨言的脑袋又被强行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