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不信钱超的话,但裴霄逸说的、江夏说的,都是一个意思——何奚跟裴霄逸有过孩子,但没有生下来。
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裴霄威停住脚步,眼神如刀一般,贴着江夏的面皮划下:“原来你早就知道。”
“我……”江夏被凌厉的气势震慑,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可惜,我现在没时间。以安,你跟江医生好、好、聊聊。”
说完,裴霄威沉着脸把何奚拖进大厅侧角的水房。
水房是下人们盥洗的地方,放置着各种洁具,墙上安了一长排的水龙头。
进门后,裴霄威扬手一扔。何奚就像被甩出去的布娃娃,连连倒退,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
强烈的震动让体内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扭伤的脚踝处更是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何奚眼前发黑,呼吸变得断断续续,不得不把重心倚在墙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裴霄威再次逼近过来,单手撑墙,把他牢牢困住:“再问你一遍,孩子到底是谁的?”
何奚抬起头的动作僵硬而缓慢,嘴唇因为疼痛微微颤抖。
他费劲地理解着裴霄威说的话,过了很久,又轻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好,很好。”
这就是心虚理亏、无话可说的表现!
裴霄威愤恨得几乎想把眼前的人儿连血带肉一口口吃掉。
两人重逢以来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掠过——
拍卖会上,何奚自己连站都站不稳,却想着去护裴霄逸。
书房里,何奚趁自己不在,偷出手机跟裴霄逸视频。
还有一次次不管不顾地为裴霄逸求情。
而他自己,总为何奚当年不愿意走找各种借口,也一直不愿深想何奚跟着裴霄逸的这三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如今,事实就这样血淋淋地端到面前。
在自己流落海外、思念成疾的每一个夜晚,何奚正忙着和大哥缠绵厮守。
裴霄逸会怎么亲他,会怎么爱他。
何奚是不是也会软软地靠过去,羞怯地回应。
他们俩甚至还有过孩子!
那自己这些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裴霄威的眼前升腾起一片血雾,太阳穴突突直跳,嫉妒和愤怒像毒蛇,把他仅存的一点理智啃噬殆尽。
他一把扯过横放着的水管,对准何奚,拧开水龙头。
冰凉的水猛冲过来,薄薄的T恤被瞬间打湿,只片刻工夫,就把身上的热气全部带走。
裴霄威的胸口起伏、气息狂乱,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般:“好好洗一洗,洗一洗就干净了。”
何奚的牙关开始控制不住地打颤,发出“格格”的声响。
声音引起了裴霄威的注意力。漆黑的眼瞳盯住淡色的唇瓣,大拇指用力地擦了又擦,然后抬高水管——
水流倾斜而下,扑打在脸上,让人无法呼吸。
何奚呛了口水,撕心裂肺地咳起来,从刚才开始一直在体内肆虐的疼痛终于冲破玻璃壳,眼泪喷涌而出。
连呛带咳,更多的水进了气管,何奚喘了两口没吸进空气,身体一软,猛地栽倒下去。
与此同时,裴霄威条件反射,立即把水管扔在地上,伸手接住何奚。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
何奚伏在裴霄威的手臂上,单薄的脊背用力起伏,咳得两颊通红,从喉咙到气管像是被火燎了一遍。
裴霄威则有些恼怒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还会下意识地去保护何奚。
水房里的动静惊动了大厅里的人。
虽然裴霄威要苏以安跟江夏好好聊聊,可这是裴家兄弟与何奚的事,其中的是非曲直他们两个外人又能说些什么。
苏以安唯一能做的就是拦住江夏,不让他去火上浇油。
经过这段时间,苏以安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楚,自家老板最看重的就是何先生,所有的情绪波动也都是因为何先生。
他担心裴霄威在盛怒之下,真的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后悔终生。于是在听到何奚夹杂着悲泣的咳嗽声时,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匆匆赶到门口。
只见何奚浑身湿透地伏在裴霄威的手臂上,气息紊乱、狼狈不堪,眼泪就像滚圆的珠子不住地滴落下来。
地上扔着根水管,正在“哗哗”地往外喷水,水房里一片狼藉。
苏以安不敢进门,站在门口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老板,要不要给何先生换衣服……”
裴霄威的视线冷冷地扫过来:“叫你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