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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民宿,顶层602。
鞠风正看着求婚的评论沉思,这条热评下已经又盖(出)了许多楼(歪主意),察觉到什么地蹙眉时,一只半巴掌大的白纸鹤越过落地窗的阻碍飞了进来,自动自觉停在他跟前,发出尖细的鸣叫。
而鞠风微蹙的眉头,在听到小纸鹤的鸣叫后拧了起来,下一刻整个人消失,却出现在徐楚澄房间,他站在床的另一侧,冷然地盯着以守护之姿挨床头而坐,悠闲看书的白洐轻嗤,“怎么?事到如今想和我抢人了?”
白洐连眉梢也未抬一下,慢条斯理地翻着书页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勿要忘了你也是本尊创造而出,若以伦常论之,你得唤本尊父亲。”
鞠风怒极反笑,“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我到底不过是你舍弃的不伦之情罢了,你若真在乎他,从前何必在意三纲五常拒他于千里,叫他误生心魔,这一切的起因又岂止白盈盈受魔族蛊惑引起。”
“这一世他爱的是我,少端起架子自以为是,若你当真为他着想,便勿要借口修炼学法叫他想起从前那些破事儿。”鞠风食指轻轻一挑,白洐捧着的书就粉碎成沫,他学着白洐的口吻道,“勿要忘了当初是你放弃神格的主导权,任我处之。”
“若这一世我不能如愿。”鞠风挑衅地用下巴指指空气中的纸碎沫,“便要你用他千世悲苦换来的安宁世界也沦为尘埃。”下一刻瞬移至白洐跟前,一手钳制白洐的下巴,强迫白洐看着他。
“你要自欺欺人,要除魔卫道,要拯救苍生,我都不管你,但你要是妨碍我与小澄的今生,试图带小澄回天界,用不死树补天之裂缝,便休怪我将这番警告成真。”
白洐平静地直视居高临下的鞠风。
鞠风眼中翻腾着深邃而疯狂的杀意。
白洐‘创造’副人格时,也如鞠风此刻疯狂得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像徐楚澄想要的哥哥般,全心全意倾尽所有地爱着徐楚澄,永远把徐楚澄放在第一位。
不死树在国灭危急时,被国王种在徐楚澄心里,若想使用不死树补天,徐楚澄便要生受剜心之苦,千万年过去,不死树早已与徐楚澄心脉相连,动辄就会元神俱灭,祭于不死树。
鞠风不可能会叫徐楚澄冒险的。
白洐自然不会恼他此番举止,自己‘惯’出来的,必须得自己受着,只是拂去鞠风的钳制,“我会说服其余星君合力保住小澄。”
鞠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玄武那厮佛面兽心,向来记恨小澄误杀他徒弟,你怎知他不会虚与委蛇,暗地却毁小澄元神,你要用小澄去赌吗?赌他玄武是否跟你一样心怀天下吗?”
“天裂不补必将灭世,其时天地被混沌吞噬,万物消亡殆尽,谁能独善其身?他虽是个老糊涂却也知晓孰轻孰重。”白洐道。
鞠风嗤笑:“天真。”
白洐道:“是你格局小了。”
两人就此事争论且逐渐偏离事实开启嘴上回合战时,徐楚澄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你们当我死的吗?”这么吵,他怎么睡!!
他坐起来,看着性格两个极端,模样也不相同,气息却如出一辙的俩个人,在俩人同时拧起的眉头里,徐楚澄惆怅地深叹,“没有故意装睡偷听,师父给我下的安眠术是有效的,但哥哥出现时,我的灵力莫名其妙激荡了一下,把我扎醒了——”
鞠风和白洐俩人瞬间明白了。
徐楚澄现阶段的灵力源自鞠风,修炼的法术则来自白洐,鞠风与白洐同出一体,当白洐现出真身时,徐楚澄体内尚未完全被消化的灵与术便会试图融合。
大意了。
鞠风和白洐同时在心里腹诽。
似是看出俩人眼底的深沉,徐楚澄摆出标准的微笑脸道,“虽然但是,既然事关我,那是不是应该问一下我本人的意见?”一个要带着他拯救世界,一个要为了他背离世界,他是哪本玄幻文的男主吗?为什么这么狗血的事都能被他撞上?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地陷了有个胖的垫,你费什么心神?”鞠风不欲将徐楚澄牵扯进来,指尖微动想施法却被徐楚澄察觉地死死瞪着。
徐楚澄冷笑,“你要是敢纂改我的记忆,我日后想起来了就敢换个男朋友!”
“……”鞠风轻嗤着做出投降状。
徐楚澄下床倒了杯温水,慢悠悠地一口口啜着,来来回回地扫视鞠风和白洐,半响方定在鞠风脸上,“我不是个情操高尚的人,没有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觉悟,也没有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志向,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还是懂的。”
随即忽略鞠风沉下来的难看脸色,看向白洐坚定道:“所以,如果能保证我的安危,我愿意冒这个险。”
白洐眸中泛起熠熠烁烁的光,欣慰而赞扬,“为师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徐楚澄不敢当,“我只是喜欢这个世界,不想这个世界被毁灭而已。”他看向脸黑得跟涂了十层锅底灰似的鞠风笑道,“而让我喜欢这个世界的是哥哥。”
随着灵力的提升,他偶尔会想起被纂改过的记忆,那些真实的记忆灰蒙蒙的,却又显得理所当然,终日被鬼怪吓唬整蛊的小孩儿阴郁厌世,不得周遭人喜爱,还被父母恐惧,更是几次三番受到遗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