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还摆放着许多其他的辅料,而靳舟放的薄荷叶和泡酸菜,是他认为最完美的搭配。
杨时屿没有立即动筷,取下金框眼镜放到旁边。
在这不算干净的小店里,靳舟怕那副眼镜沾上油污,抽了张餐巾纸盖在上面。
“还不错。”杨时屿尝了一口,不咸不淡地给出评价。
靳舟知道杨时屿性子内敛,也没指望他能说有多好吃。
他爽快地唆了一口粉,对杨时屿道:“说吧,为什么来找我。”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靳舟不相信杨时屿就这么闲,大中午的过来陪他吃午饭。
杨时屿动作自然地夹起一筷子米粉,看着手上说道:“想你了。”
要是没有靳舟的前文,光是看吃着米粉的杨时屿,恐怕还会以为他想的是米粉。
但靳舟知道杨时屿的意思。
杨时屿是在说想他。
难得从这闷嘴葫芦里听到一句好听的话,但靳舟却不解风情地破坏氛围:“我才不信,你是来看视频的吧?”
靳舟行踪不定,有时在家,有时在修车店,有时在楼下小卖部,跟大爷大妈唠嗑。
他今天就没有告诉杨时屿他在修车店上,这人怎么会这么巧地找来?
恐怕找他是假,找孙义才是真。
他是法官,又是哥夫,加上视频本就是他和靳舟带出来的,孙义没道理不给他看。
“是。”杨时屿倒是挺爽快,坦然地承认了下来。
靳舟心里原本还有小小的期待,结果听到这么直白的回答,他简直拿杨时屿没办法。
他没劲地戳着碗里的米粉:“亏我还说给你生孩子,你做梦去吧你。”
杨时屿抬起眼眸,看着靳舟道:“但是我也在想你。”
不信,靳舟坚决不信。
“而且我本来也要找你。”杨时屿又收回视线,继续看着碗里。
“找我?”靳舟好奇地抬起脑袋,“看视频吗?”
“不是。”杨时屿道,“下午我会开庭审理强奸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靳舟问:“你要来旁听吗?”
——你要来旁听吗?
这句话有点意思。
虽说法院里大部分案件都是公开审理,但其实很少有不相干的人去旁听庭审。
靳舟总是去杨时屿的刑庭旁听,说好听点,这是他的自由,说不好听点,他这是不请自来,明摆着在杨时屿面前找存在感,多少有些脸皮厚的意味。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杨时屿这是在邀请他去旁听。
就像靳舟在帮罗雪晴打减配官司时,他也希望杨时屿去旁听一样,当然不是为了多个人给自己加油打气,而是想让杨时屿看到他的闪光时刻。
杨时屿审理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案件,有盗窃内衣的,有高空抛物的……而现阶段他手里最重要,也是关注度最高的案子,就是最初的那起强奸案。
被告人为了立功减刑,在庭审上检举王大荣,这才有了靳舟和杨时屿的后续。
杨时屿一句看似无心的邀请,其实包含了许多可以解读的含义。
他希望在审理这么重要的案子时,靳舟坐在下面看他。
他不再把自己看作独立的个体,而是把靳舟带入了他的工作。
他彻底放下戒备,抛开顾虑,接受了靳舟重新回到他身边的事实。
纵使小船已经驶离小岛多年,最终还是在弯弯绕绕后,驶回了最初的港湾。
“去啊。”靳舟笑着道,“为什么不去?”
“你要早点来。”杨时屿提醒道,“会有记者旁听,不一定有位置。”
“好。”靳舟应了声,又说道,“那个视频我待会儿拷给你,那些人我们实在认不出来。”
兴许是没想到靳舟会主动拿出视频,杨时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浅浅地勾起了嘴角:“好。”
“现在当庭宣判。”
杨时屿身穿宽大的黑色法袍,坐在审判席中间的位置,郑重其事地敲下了法槌。
在法官助理的引导下,法庭内的所有人员同时起立,向杨时屿行去注目礼。
站在靳舟身旁的罗雪晴手拿笔记本,准备记下宣判的内容,其他记者也大多如此。
在一众翘首以盼的记者当中,唯有靳舟丝毫不关心判决,全程都在欣赏杨时屿工作的模样。
关于强奸犯的检举内容,外号“歪哥”的魏杰揽下了所有罪责,将另案审理,极有可能被判处死刑。
但从起诉到执行死刑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或许会拖上好几年,也不知汪和泰会不会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