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有危险。”靳舟立马明白过来手里的这封信意味着什么,自嘲地笑了笑,“遗书?”
杨时屿果然是个狗东西,就连遗书也要别人转交给他。
“不算遗书吧。”庄宇说道,“他交给我的时候,说应该不会出事,但就怕万一……他还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还真是考虑周到。”靳舟的眼神黯淡下来,从信封中拿出了一张白色信纸。
希望你不要看到这封信,我还没有准备好跟你离别。
但如果你已经看到,千万不要怨我。
熟悉的笔迹,熟悉的语调。
只看了两行,靳舟就绷不住了,一直压抑的情绪如火山般爆发。
不要怨他?怎么可能?
他不仅要怨,他还要去杨时屿的坟头吐口水!
“靳律师,你还好吗?”庄宇微微偏头,看着眼眶泛红的靳舟,“你要不过阵子再看?”
“我没事。”靳舟咬了咬后槽牙,强忍下奔涌至鼻尖的酸意,“谢谢你转交给我。”
庄宇说得对,现在不是看这封信的时机。
靳舟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去掘杨时屿的坟,把他揪出来给他两耳光。
不能百分百确保安全的事他为什么要做?
别人父母的仇关他屁事,他吃饱了撑的非要替天行道?
靳舟似乎找到了发泄情绪的好途径,把杨时屿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但骂着骂着,他又陷入了无尽的空虚,只感觉想要抓什么都没法抓住。
夜里三点四十五分,靳舟仍然睁着双眼。
漆黑又陌生的病房里只响着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微光打在靳舟的侧脸,显得有些渗人。
单人病房的门口守着值班的民警,如果靳舟没有想错,此时民警应该正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就如昨天、前天以及大前天那样。
这也没有关系,因为是靳舟让民警尽管睡,不用在意病房里的情况。
单人病房原本属于罗雪晴,但这些天一到晚上,躺在病床上的人就会换成靳舟,只为等待某个人的出现。
罗雪晴即将醒来的消息并不假,某个人白天曾经来看过,正好看到了罗雪晴眼球在动的瞬间。
其实医生们也不确定罗雪晴具体什么时候会醒来,但靳舟相信一定不会等太久。
反正睡也睡不着,半夜来假扮罗雪晴,正好可以让靳舟忘记,他本该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吱吖——”
病房的门把手在此时毫无预兆地被人拧开,无所事事盯着天花板的靳舟立马屏住了呼吸。
来者脚步声很轻,应是穿着运动鞋,外面的光线透过玻璃照进病房内,使得蓝色的隔帘上映照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人影戴着棒球帽,靳舟略微有些愣神,他竟生出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希望隔帘被人撩开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但不切实际的想法很快烟消云散,隔帘后的人影抬起了右手。
从影子的线条来看,来者手上戴着橡皮手套,看样子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下一瞬间,隔帘被人撩开,由于靳舟所处的角度背光,看不清来者的脸,但通过大致的轮廓,他也确定了来者就是他正在等候的那个人。
撩开隔帘的手忽地停在半空,身穿一身黑衣的人显然看清了心电监护仪下靳舟的脸,浑身僵硬地定在原地。
靳舟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反手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病房里骤然变得明亮,靳舟看着僵在病床边的人,淡淡地招呼道:“你来了,谢曜。”
第64章 揭凶环节
“靳律师?”
谢曜很快回过神来,从隔帘上收回了右手。
戴在手上的白色橡胶手套在此刻显得尴尬又多余,他微微垂下视线,神态自若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边摘下手套,一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等你。”靳舟平静地说道,“看你什么时候会对罗雪晴下手。”
罗雪晴曾给凶手开门,知道凶手是谁,因此无论如何,凶手都不会让罗雪晴醒过来。
“我承认这时候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谢曜说到这里顿了顿,没有做无意义的辩解,直白地问道,“我在哪里露出了破绽?”
“在有一天晚上。”靳舟缓缓开口道,“我和杨时屿去查看案发现场,后来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刚下班的你。”
那是在罗雪晴出事之后,靳舟开始调查连环凶杀案,当时汪和泰已经安排人跟踪杨时屿,因此杨时屿和靳舟去凶案现场时,故意换了身装扮——戴着棒球帽,没有戴金框眼镜,身上穿着黑色劲装。
“我那天是真的在加班。”谢曜眉峰微挑,“可没有在跟踪你们。”
“你出现在那里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靳舟说道,“你知道我身旁的人是杨时屿。”
谢曜的眼眸左右颤了颤,很快微眯起双眼:“原来如此。”
当时谢曜是从背后接近靳舟和杨时屿,他根本没有看清杨时屿的正脸,却仅凭背影就能知道靳舟身旁的人是谁,这说明他早就知道杨时屿偶尔会有这样的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