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疏嫣!你不识好歹!”晏盈怒道。
“兰竹,送客。”沈疏嫣见晏盈的目的已然达到,此时此刻,她不想再见到此人。说罢,沈疏嫣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晏盈不肯善罢甘休,气急之下想扑上去将人推到,幸而一旁的兰竹眼疾手快,将人拦下,接着府中侍卫纷纷上前,将人制住。
晏盈动弹不得,但一张嘴还不饶人,只高声道:“云祁哥哥根本不喜欢你,你只不过是药引而已!药引!”
沈疏嫣闻言顿步回头,一双眼睛看向晏盈,眼底没有丝毫慌乱和惧怕,反倒多了几分喜色,接着还冲她和煦一笑,柔声说道:“多谢晏姑娘告知此事,本王妃感激不尽。”
“你!”晏盈人都快气炸了。
“将人送回晏府,亲自交到晏修手中,晏家人自知如何处置她,告诉晏修,晏家若处置不当,便由陵王府来处置。”说罢,沈疏嫣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晏盈还想再骂,可她被王府侍卫死死按住,又被捂住嘴,无法言说,只发出不甘的呜呜声。
从晏盈刚踏进王府的那一刻起,徐管家便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来,早已派人将王府四周把守好,又派人去城外军营给王爷传了话。
眼见晏姑娘被扭送回府,王妃脸上神色也无甚异常,徐管家才放心下来,这些都是自家事情,只待殿下回府诡异和王妃解释一番便可,算着时辰,王爷也该回府了。
晏盈一走,方才吵闹的王府立时静了下来,沈疏嫣看着眼周围色彩缤纷的花朵,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原来当初谢云祁求娶自己的原因竟是这个,根本不是她以为的爱慕已久……
倒也没有晏盈所设想的那般歇斯底里,只是心头不免有一点,只是一点点的怅然若失。
沈疏嫣不想被人看见她的失落,只装作坦然地回了听雪堂中,屈膝坐在床榻之上,将头枕在双膝之上。
其实,就这么些小事,夫君完全可是告知与她的,何必不说,何必隐瞒呢?还要她从旁人口中才得知此事,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此时此刻,她失落的其实不是这场婚事的开始,而是夫君对她的隐瞒。
沈疏嫣试着将情绪消化,却感到眼底一片湿热,视线越来越模糊。
恍然间,房门被人推开,透着水雾,沈疏嫣模糊看见谢云祁高大的身影快步朝自己走来,不知为何,方才还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倏然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砸落在膝头。
夫君这般着急赶回来,明显在意她的感受,她应当欣慰才是,见了夫君,沈疏嫣心中明明是欢喜的,但不知为何,她倏然又有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情绪复杂到难以言说,最后就只剩下泣不成声了。
谢云祁原本在城外军营,得了府中侍卫传话,知道晏盈去了陵王府找阿嫣叙话。他便立时策马从城外赶了回来,待到府门之外,徐管家已等候在外,将事情的始末大致和他说了清楚。
眼下,看见沈疏嫣如此委屈地缩成一团,他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只觉自己的心也如她小小的身子一般,拧成一团了。
他知道,沈疏嫣不是能憋闷住自己的性子,心头但凡有气,都要找机会撒出来。如今日这般,不言不语,独自一人躲在房中的样子,反倒让人担心。
沈疏嫣抬头,也不说话,就这么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看着他,像只迷失在困境的小鹿。
谢云祁抬手,用指腹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他向来不善言辞,此次确是他的错,但他却不知如何言说,只将身子靠近过去,将人揽进怀里,手掌一下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别哭了,是我不好。”
听到这句,沈疏嫣哭得更凶了,原本只是低声啜泣转为大声呜咽。
谢云祁见她哭出声了,心头终是松泛了些,能哭出来便好,双手只将她环抱地更紧,双唇抵在她耳边低声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该早些和你说的。”
“呜呜呜,夫君好坏……”沈疏嫣憋闷半晌,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上手捶在他胸前,一下重一下轻,似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谢云祁只任由她打着,那点力气对他来说和挠痒无异,唯独有些担心她会伤着她自己。
沈疏嫣兀自捶了半晌,气出了,人也有些哭累了,只乖顺倚在他肩头。
谢云祁身上带着未干的雨水,显然是着急赶路留下的,沈疏嫣这时才发觉外头不知何时竟下了雨。
“夫君赶紧去换身干净衣裳吧,别着凉了。”
“不生气了吗?”谢云祁柔声道。
“气自然是气的,只是等你换好衣裳再气也不迟,”沈疏嫣被人当场揭了短,有些下不了台面,“别一会病了,还要我照顾。”
谢云祁轻笑,不再拆她的台,只道了声好,便起身去拿干净的衣裳,他不敢走远,只在房中宽衣解带,沈疏嫣抬头看了一眼,见他目光投向自己,赶紧侧头移开,将头埋在膝间。
谢云祁换好衣裳,又坐回床榻边,开始和沈疏嫣慢慢解释他的眼疾。从十岁生母在冷宫病逝说起,到后来他走出冷宫,养在先皇后膝下,再到他十四岁从军,上阵杀敌,十六岁封王,都事无巨细地和她讲述清楚。
“说来眼疾一事,倒算是我因祸得福了,”谢云祁淡淡道,“因患有眼疾,故而我在战场上异常兴奋,才能斩敌无数。”
谢云祁说得轻描淡写,但沈疏嫣知道,上阵杀敌,刀剑无眼,谁人不是拼个你死我活,单从她在夫君身上看见的那几道伤痕来说,便知沙场之上,有多凶险。
“那……那书册上所记载的医治之法,是真的吗?”沈疏嫣终是开口问道。
谢云祁摇头表示不知:“这种邪术本就不值一信,即便是真的,如此伤天害理之法,我也不会尝试。”
“那夫君的眼疾,究竟是怎么好的?”
“我若说,我第一次看见你时,便能见色,你……信吗?”谢云祁看向沈疏嫣,眼里满是真诚。
沈疏嫣轻摇了摇头,并未明白他所言何意,待愣怔片刻之后,又重重点了点头,表示相信。
“别说你不信,便是我都难以置信。”谢云祁轻笑,又将之后发生的种种怪事一一道出,一直说到二人圆房之后,他眼疾痊愈为止。
沈疏嫣听得一愣一愣,又一愣。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邪性之事?
半晌之后,沈疏嫣才缓缓开口道:“夫君这算‘见色起意’吗?”
谢云祁轻笑:“算是吧。”
沈疏嫣撇过头去,娇声道:“原来夫君只当我是一剂治病之药。”
谢云祁揉了揉她的脑袋,将人轻揽在怀里:“你自是本王的良药,心中的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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