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府上下倒是一片欢腾喜悦,晏大人和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晏修这小子终于出息了,晏家总算了了桩心愿。
晏家二老对程宁这位儿媳妇可谓十分喜欢,性子温柔恬静、知书达理,巴不得早些叫晏修将人娶到府上。
但礼不可废,三书六礼自不能少,一切还是得按规矩来,总之得让人风风光光地嫁到府中来。
沈疏嫣在陵王府中听闻此事之后也极为诧异,不过心中真是替程宁感到高兴,为弄清缘由,愣是在王府干等着谢云祁回府,就是想将事情的始末问个清楚。
谢云祁辅一进门,便已猜到沈疏嫣想问什么,于是直接道:“这门婚事,是晏修亲入宫向圣上求来的。”
沈疏嫣:“……?”
亲自去求的?
“先前北陵军大胜,皇上大喜,晏修作为随行医官,皇上曾许诺给他一个恩典,晏修一直留着没用。他本想留着等西域或其他小国有珍稀药草进贡的时候再求取恩典,没想却在此时派上用场。”谢云祁解释道。
“那程宁原本和明安伯爵府的婚事呢?”信息量有点大,沈疏嫣有点反应不过来。
“此为圣上赐婚,其他婚约,自是不作数的。”
“对对,”沈疏嫣喜出望外,“三书六礼可是一个都还没过呢,什么婚约不婚约的。”
沈疏嫣赶忙点头。
晏府和程府的婚事已尘埃落定,婚期定在明年开春后的三月,晏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溢。
*
沈疏嫣和程宁抽空见了个面,看程宁满面春光的样子,便知她心中欢喜。
“可是便宜了晏修那厮,娶了这么好的夫人,”沈疏嫣打趣道,“没想晏修这人,平日里瞧着不着调,关键时刻,还算拎得清楚。”
程宁羞怯点头,低低“嗯”了一声:“其实,他后来私下邀我见了一面。”
沈疏嫣瞪眼,以一种“还有这事?”的眼神看着程宁。
“你们居然都私下见过面了?和晏修这种人待久了,你都被他带坏了。”
“哪有,别这么说他,”程宁低头,双颊绯红,“他就是,拿了个镯子给我,叫我好好收着。”
“你这都帮他说上话了,还说没被他带坏?”沈疏嫣揶揄道。
“你再这样,我不同你说了。”程宁向来脸皮薄,这会儿一张小脸已是红到了耳后根。
沈疏嫣没再打趣她:“镯子呢?快给我看看,我看看他诚意如何。”
程宁撩起袖口,露出皓腕上戴着的那个翡翠手镯,质地通透,颜色上乘,一看就不是俗物。
沈疏嫣看得目不转睛:“晏府的好东西可真多啊,这镯子可比上回送到王府的那一整箱都贵吧。”
“他说,说是……晏家的祖传之物。”程宁羞道。
“算他有诚意。”
*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到了立秋,天气渐凉,朝中发生了件大事。
顺庆帝下旨,抄了户部尚书姜臣的府邸,得宠多年的淑妃娘娘被褫夺封号,贬至冷宫。
除此之外,还有朝臣争议许久的太子之位,自是落到了大皇子身上。
随着禁卫包围姜府,立储的圣旨颁下,一切可谓是尘埃落定。
姜府被抄,除了明面上的宅子、地契、银两之外,禁卫更是发现一处暗室,室内藏有大量现银,还有大量弓-弩、箭矢等物。
私藏兵器乃重罪,且姜府内的兵器数量众多,若说没有不臣之心,恐怕无人会信。
顺庆帝收到禁军统领的回复,勃然大怒,盛怒之下急火攻心,差点晕倒在两仪殿上。
寝殿内,整个太医院来回折腾了两日,才见皇帝睁眼,气色稍微缓和了些。
“去,去宣陵王进宫来。”没想顺庆帝醒来的第一件事竟是见陵王,而非太子。
陵王奉旨入宫,寝殿内,顺庆帝屏退众人,与陵王单独叙话。
“云祁啊,此番多亏你了。”顺庆帝身子尚未痊愈,却坚持支身坐起。
“为大周效力,本是臣分内之事。”谢云祁淡淡道。
“好个姜臣!银子兵器他府上全有!朕看他不是真想扶持二皇子做太子,倒是他自己野心勃勃!”
“皇上息怒。”
顺庆帝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沉吟片刻后,又语重心长道:“有空多进宫走走,也多教导教导太子。”
谢云祁颔首,接着道:“还有一事,需报给皇兄知晓。”
顺庆帝抬眼与之对视一瞬,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姜家上下四十六口均已收押至牢狱中,”谢云祁顿了顿,继续道,“唯姜府嫡子姜煜,不知所踪。”
顺庆帝神情一恍,跟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臣弟已派人封锁城门,全城搜捕,不过依臣推测,姜煜应是早有预谋,眼下或已出城。臣弟已往北疆传了密信,派人留意西北一带的动静。”
“西北?”顺庆帝稍感迷惑,但很快明白过来。
西北乃幽王封地,幽王此人空有野心却荒淫无度、愚昧蠢钝,虽有些兵权在手,但根本不足为惧。只是姜煜和幽王素无交集,姜煜为了逃命,定然无所不用其极,但幽王为何甘愿为他冒这个险呢?
“姜家原打算将嫡女嫁给幽王,后因大火毁了容貌,这才不得不作罢。”谢云祁猜到顺庆帝心中所想,补充道。
顺庆帝了然,如此一来,便都能说得通了,原来姜家早有拉拢幽王的打算,亏他还一直信任姜臣,信任淑妃。
“如今两家联姻不成,姜煜若想取得幽王信任,必然还有别的办法……”谢云祁欲言又止,毕竟这些目前还只是他的猜测,尚无直接证据。
“但说无妨。”
“北戎觊觎北地已久,北疆一带,有北陵军防守,他们自不敢来犯,但西北幽王封地遥州一带,也与北戎接壤。北戎军若想进入大周,从北疆束州而过,可长驱直入中原腹地,自是最近最快的一路,但若是他们反其道而行,从遥州绕行……”谢云祁说罢看向顺庆帝,其中深意已不言而喻。
“皇兄了解你的性子,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必是察觉有异,说下去。”
“据臣弟安插在北戎的探子回报,北戎军近来确有异动,但北疆沿线却均无异常,这边姜煜出逃,臣弟才会有此大胆推测。”
“防患于未然,才是最好的办法,”顺庆帝轻咳了声,稍顿一会,抬眼看向谢云祁,接着道,“总之,朕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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