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问她南方的生活怎么样,但凭借只言片语就能清楚,时曲过得并不好,也不快乐。
这是他们冷战结束的第一通电话,自此之后,关系有些回温,但有了距离的间隔,始终不咸不淡,似乎是再也回不到当年模样。
时曲有一阵子不爱讲话,也不爱给家里打电话。唐秀看多了离家远的大学生出现心理问题的报道,嘱咐蒋寄舟经常打给她,但他忙的颠三倒四,电话只能抽空。
在北方的人,性格依旧像当年一样温和,而孤身于南方的姑娘,已经悄悄改变。
大二之后,她和蒋寄舟的联系越来越少,电话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吵嘴中度过。
也不知是在吵什么,可能是有了距离的加持,什么正常话都不能好好说,夹枪带棒非要惹对方不痛快。
蒋寄舟有时也会被她突然的一句话噎到,本来想说出口的安慰话语都变成坚硬的冷刺。
“你这不是自找的吗?”
“是我自找的,所以我也从来没求你管我吧?”
一来二去,冷战一段又一段。没人会想到认识十几年的密友会突然因为高考的分界点而变得“三观不合”。
大三的时候,时曲喜欢上了一个保研来德语系的学长。
那个学长为人温和又乐于助人,可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学长姓蒋。
每次想到这一点,她的喉咙里就像卡了鱼刺,吐也吐不掉,咽也咽不下去,连带着看学长都有些心烦。
不能细想,细想的话就会觉得,学长的一举一动还有眉眼间都有某人的影子,只是充其量是个低配版。
大三的那一个生日,蒋寄舟从中阳飞过来看她。北方的九月末已经逐渐转寒,可曲安还是温暖如夏。
穿了厚外套和秋裤的蒋寄舟一下飞机就被热成了傻逼,一路皱紧眉头。
时曲在出口接他,穿着小短裙,清瘦得仿佛换了个人。
回头看向他的时候,小姑娘本来绷紧的、想装作不悦的面部表情立刻松软下来,却还要装作不耐烦:“你怎么这么慢?”
他周身冷硬的刺一瞬间都被揉碎了,和着血卷在怀里,满心满肺都在疼。
她受了多少苦,又有多孤独?
大手握住女孩清瘦的肩膀,想将人狠狠揉进怀里,但最后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礼貌地拥了一下她。
“曲安这么热,你在这个鬼地方怎么待的?”
“谁叫你穿这么多?我早就习惯了。”她咕哝了一句,打开手机刷刷地翻地图:“走吧,请你去吃好吃的。”
也是那次开始,蒋寄舟开始不再和她置气,对她偶尔带刺的话语就当作没听见。
每年空下来的时候就去见她一次,陪她过生日。
蒋寄舟不觉得委屈,因为是他先心动的,也是他想要藏起来的,所以就算时曲有再多的任性,他也愿意忍着,小心翼翼地哄着。
也只有他能懂她的心里怎么想。
直到15年,她毕业后的第一个生日。
9月,她告诉他不用来了,今年有男朋友陪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