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还是单身狗,太怂。
目前他的思维很乱,纷乱之中,他却忽然想到一个有的没的的细节。
记得柳逢咬了他后,自己还要给猫爷赔礼道歉,然后就聊了起来,猫爷无意中提了一句,说它的名字不是云裳起的。
逢。
是个很好的名字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宋行杯一咬牙一闭眼,摆出冲刺的姿势,还大喊了一声给自己壮胆:“单身狗无敌!我和你们拼了啊啊啊啊啊——”
轰——
洞外倏然白光大亮,丧尸集体掉头。
宋行杯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地动山摇,山洞怕是要塌,他睁眼一个回头,抱着柳云裳就冲了出去。
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飘得那么快过。
外头的雪竟已经停了。
乔岩运气停在半空,俯瞰大地,头顶是一个银色的阵法。
他操纵手上的灵石,大喊:“冲啊我的崽!凌华追踪导|弹001号,冲!”
宋行杯:“……”
我是死了看到幻觉了?
满场丧尸被光吸引,又尽数泯灭成灰。
乔岩爽了,正好看到他公主抱着柳冥使,下意识脱口喊道:“你小子干什么!”
又觉得这个台词太过熟悉,但上一次他这么喊还喊错了,于是立即改口道:“这爻镜还有牵线拉媒的作用?合着是红娘镜?”
*
半个时辰前,第二面爻镜。
“楚长老呜——”
楚兰因又听到了李普洱十分具有特色的叫法。
……楚长老真呜不出来。
他便慢慢睁开眼。
灰青的山壁上凝了层薄薄的霜,正往下滴水,篝火则在“噼里啪啦”的响,火星与在空中飞舞灵光像是在追逐打闹。
等等,怎么是这个视野?
楚兰因觉得自己断片了,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记忆里最后一幕是小普洱渡劫成功,整个人像是个黑煤球,比小岩子当年还要黑几分。
当时他就心想完了,小点心烧糊了,然后眼见这黑煤球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再之后,便再也记不得。
合着我是晕过去了。
我还躺着了?他随手抓了一把,握到了柔软的织物。
黑煤球还挺贴心,给他在地上铺了床褥子,不过还是那过于喜庆的牡丹大花的套子,与清冷的山洞格格不入。
洞外的风雪依然没有停,天竟还没亮。
也不知是没亮,还是已经过去整整一天。
剑不怎么喜欢被横放在桌子上,剑灵也不喜欢躺着,就算没什么力气坐正,也至少会垫高后背靠着。
楚兰因忽然怀念起老谢的体贴,撑了胳膊,把自己支棱起来。
他靠在山壁上,眼前纷纷扬扬,满目飞舞的灵光。
低头一看,楚兰因忽然想:原来我是个萤火虫制造机。
转头再一瞧,不得了,被他撞见了大型临时抱佛脚的现场。
只见李普洱一本阵术摊开在膝前,另一手似乎正想逼出血中的灵力,画个固形阵。
那画的,圆不圆方不方,真是惨不忍睹。
不过李普洱还活着,说明此爻镜的生杀局已经破了。
虽还剩下个困局,也算是可喜可贺。
“哭啥。”楚兰因扭头对他道:“笔画不对。”
黑了一圈的李普洱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呜呜咽咽的重新画了一个阵圈,比上回好点,可惜也只是维持了一息就蹦碎了。
他伸了手要给楚兰因送灵力,却被楚长老擒住了胳膊。
实在没这个必要,李普洱那点儿灵力,还不他一口的,委实是杯水车薪。
弟子渡雷劫,若是在宗门内,也会有人护法,一般是师尊或同门师兄师姐,楚兰因觉得自己替小岩子做了这活儿,出去了可要狠狠敲他一笔。
“楚长老……”
李普洱抖着胳膊,低声道。
他刚渡完劫,境界有所提升,灵力也比从前更加充盈,可身体还是虚弱。
这也就是为什么修士会渡劫失败的缘故,修仙之路,没有半点捷径可走,比如靠灵丹堆砌的修为,一时可以风光无限,到天雷时就原形毕露。
渡劫的玄雷考验修为、根基、心性、因果,体质,每一次皆是个生死劫。
李普洱的根基都赔在那面灵屏上了,就算天道网开一面放他一条命,搞不好就会成个残废,况且这是在爻镜中,被照出的天道附加了爻镜的法则,还不定有外面那个清醒。
于是楚兰因通过符阵,将直接劈的玄雷转化成内化的雷劫,至少能保证李普洱身子骨不受太大摧残,也断了爻镜的后手。
不过他该扛的伤害也半点没少,小普洱那些在剑道上的天赋,算是彻底打了水漂。
说起来,内化雷劫的事儿,还是谢苍山当时与他讲的故事,说是在另一个境界太微,因为因果紊乱,他们都不劈雷了,全是这样渡劫。
那时的楚兰因,抢了他的被子披在头上,窗外正是风雨大作,雷鸣不止。
大抵是刚化形就被雷劈,楚兰因其实很讨厌这种天气,但讨厌归讨厌,还没有到害怕的地步。
笑话!剑灵怎么可能怕打雷。
他明明就是单纯不喜欢雷雨天出门,这雷劈的滋味谁挨谁知道。
谢苍山就会说对对对,然后给他一个极有说服力的解释。
兰因剑的本体的形状太像避雷针了,出去风险确实会比较大。
但这也就给了剑灵下雨天潜入老谢房间,偷他的被子的理由。
——避雷针并不想一只灵待着,避雷针也可以保护老谢不被劈。
“你身体如何?”楚兰因好歹没听见雷声,心情愉快了一些,同时欣慰地想,内化的雷劫法子还挺管用,不过这天时地利人和也还不错,若没取出那根剑骨,让李普洱到外面去直接挨雷,眼前这就不是小煤球,而是小煤球灰了。
李普洱重重点了头,“我没事,楚长老,你这是在散——”
“我知道。”楚兰因寻思我也不瞎,这灵光都飞成这样,是再明显不过的散灵征兆。
爻镜术在冥障中使用,冥障的特性就灵活地叠加在了这上头。
转化符用的是他的灵力作为支持,灵体没有造化灵源作为补充,耗损到一个临界,便会开始散灵。
沧山曾为此做了许多的准备,楚兰因的储物囊里全是灵石,可再多的灵石也干不过天道雷劫的消耗,而且他情况也比较复杂。
不过也就是看着吓人,楚兰因心中有数,道:“没事儿,我散不了,你别画了,给我看你变烟花?”伸手在灵光上一点,一簇青蓝色的火光就“噗”一下散开,真像是夜空纷然的烟火。
李普洱破涕为笑,但还是万般懊悔自己为什么没好好学阵术,一个固灵阵也画不好。
他知道散灵对灵体而言意味着什么,觉得楚长老这样讲,不过是在安慰他。
如今这爻镜好像也消停了,就是消停的过了头,他方才冒雪出去走了一圈,四面皆围了看不见的墙,能走动的地方不过这山头而已。
而雪已经积到了他的膝盖。
楚兰因看李普洱实在难受,就教给他一个简单的阵圈画法,画于符纸,贴在兰因剑的本体上,虽然没什么大用处,可还是能让灵体舒服几分。
剑灵坐起来靠着山壁,让李普洱把剩下的灵石都给他烤了吃。
目前出是出不去了,楚兰因想着一会儿等自己缓了过来,直接往天上飞,学那金刚钻直接钻出去,再不成让李普洱拿着兰因剑去刨那墙,滴水穿石总能刨出去。
但现在他没多少力气,连动弹都不是很想动弹,只能磕灵石聊天。
李普洱大抵也看出长老闲不住,自己若还是哭哭啼啼便太没出息。
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该怎么办?
唠嗑吧。
李普洱自觉要发起话题,而有一个疑问在他心中压抑了太久,不问出来他觉得自个会死不瞑目。
“楚长老。”李普洱下定决心问了:“您说木道友是谢剑尊,应该不是我听错?”
“当然不是。”楚兰因抓了一把自己身上飘出的灵光,又摊开手放出去。
然后他思维跳跃地想起另一个有意思的事情,道:“对了,你身上的那什么三千则,还在不?再来念几段给我听听?”
李普洱忽然满脸通红,配上他的新出炉的肤色,黑红黑红,还挺讨喜。
“我当时当着谢剑尊的面……”他恍然道:“……念了他的风月段子。”
“那也叫风月段子?”楚兰因认真道:“根本没有什么莲花妖,谢苍山小时候压根不在太徽待着,从小被万恶的老父亲压榨打工,可惨了,活老大岁数就没谈过风月,灵线告诉我他没说谎。”
李普洱松了一口气,就是嘛,谢剑尊和风花雪月联系在一起,实在很违和。
剑灵仍在慨叹:“真惨啊,他不谈也不让我听,老杀当年盛情邀请我去魔界听他们的书,如果不是他拦着,我就能知道被翻红浪后面的内容了。”
他还真的在遗憾:“人界的说书先生真没意思,老是‘烛火一吹,却见鸳鸯合欢,被翻红浪’,然后天就亮了,脖子以下全没有,明明老杀说脖子以下才是精髓。”
眼见这说的越来越偏,李普洱赶紧插话:“楚长老,那谢剑尊当年建立晞山,是不是和书里一样——”
他激情描绘了一番,书里的谢苍山是如何点石成金,开山扩土,纵横天下的。
楚兰因:“……”
他竟沉默了片刻,想:要不你还是别问,我怕把你心中的剑尊形象整塌了。
剑灵难得琢磨了一下措辞,这才道:“开山扩土,是,我们是开了山运了很多土,纵横天下,勉勉强强算吧,杀邪物也是纵横的一种,至于点石成金……”
楚兰因绞尽脑汁,道:“有些,夸大其词,我们当年比较嗯……节俭。”
李普洱心道:果然!古人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如先严于律己,剑尊不愧是剑尊!
“那——”李普洱问道:“楚长老当年是怎么和剑尊建立凌华宗的啊?”
楚兰因便笑了:“这就是一个,可以好好说道说道的故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晞山-回忆篇开始!
因为是老谢和兰因一起讲,所以回忆篇会有双视角√
讲一讲老谢的老树开花(?)兰因的快乐晞山,剑灵们和几位少年人的过去。
老规矩,回忆篇会穿插进行时,晞山篇后就是扛boss的主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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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一个剧透剧场。
【中剧场·仙道盟爆炸事件】
本报讯,近日,仙道盟雅阁方向传来一声巨响,目击者称,巨响后,有滚滚黑烟升起。这是自谷盟主病危闭关后,仙道盟发生的又一大事件。
下面有请本报记者走入仙道盟,带领大家揭开爆|炸的真相。
老迢:甲供奉你好,请问你了解你们雅阁的爆|炸事件吗?
供奉甲:呃,了解不多,自谷盟主闭关,在素副盟主的带领下,大家都有点魔障,这次炸的雅阁,是素副盟主长年待着的,不知他如何了,其他就不清楚咧。
老迢:乙侍卫你好,雅阁炸开时你在外轮值,可听见什么异样的声音?
侍卫乙:有的,其实那是三声爆|炸,还有镜子碎裂的声儿,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迢:丙暗卫你好,听说素拂副盟主使用禁术被炸伤,可确有其事?
暗卫丙:此事无可奉告。
老迢:听说你们还囚禁了学术泰斗曜灵长老,他的弟子正准备发文章抨击谴责,针对此事,你们的回应是?(曜灵弟子:还我老师!信不信我们用笔发疯!!!)
暗卫丙:无稽之谈,无可奉告。
老迢:那有关于谷盟主重伤至瘫痪,是否也是谣言?
暗卫丙:对不起,皆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