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裴家最锋利的新刀,已经磨成了
梁国公的手, 在圈椅上轻敲了几下。
他沉着声音冲裴恭道:“事不宜迟,把你手上的信拿出来。”
裴恭撩眸嗤笑:“信就在梁国公府里头。”
“不过,我如今‘戴罪之身’, 不大好在爹眼皮子下头,再大摇大摆进咱们家的大门吧?”
梁国公:“……”
“敢跟我拿乔?兔崽子。”
“今晚就给我麻溜地滚回来。”
裴恭这才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那就等我晚上把人哄睡, 就立即回府。”
“信毕竟是岑熙找回来的,既然这冤要申, 那就连着建州的一起申。”
“爹在别的事情上针对他, 我没立场反对。可事到如今,我不能独独把他丢下。”
裴英这才忍不住轻笑一声:“俭让, 别护你的犊子了。”
“且不论临远私藏军机, 有违十三司命令。就是他未经允许, 私自在案库参看陈年军案, 还敢将案牍偷携出案库这一条,就已经是在十三司惹了死罪。”
“爹若是要针对他,他还能活得到今天?更遑论让他到保第府去,跟你一起抓樊天和?”
裴恭一滞:“你们知道他偷了军案?”
梁国公慢条斯理的揉了揉眉头:“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让他进十三司?”
“又是为什么让他短短三年就做上协领位子?”
“要做内卫, 自然不光要有能力, 还要有能为我所用的理由。”
“方廉其人,公忠体国, 有什么通敌的理由?即使当初建州倭乱证据确凿,公道也在人心里头。”
“何况他若是当真通敌, 又怎么会任着倭寇残杀方家十几口?”
“说方廉通敌, 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裴恭唇边挤出一丝苦笑:“所以爹根本就不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而是因为中间隔着个十三司?”
裴英叹气,轻轻落手拍了拍裴恭的肩:“你也别怪爹。”
“先前抽你那顿鞭子, 全是因着爹怕你心性单纯, 到头来会遭人利用。”
裴恭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我明白。”
“何况就算爹真的反对, 我也明白。”
裴恭垂了垂眸子,说话的模样瞧着也莫名稳重下来:“我在府中受爹和大哥二哥照拂多年,一意孤行确实不该。”
“岑熙也说过的,爹和大哥还有二哥,为我操的心最多,我早已该为家中分忧。”
“故而我虽不愿违背自己心意,执意搬出了梁国公府。但对你们,绝不能说是问心无愧。”
裴英忍不住又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个幼弟。
眼前的裴恭身姿挺拔,眉眼中透着坚毅,一身本事日渐精进。进能摆得平保第的烂窝子,退亦知道体谅家中难处,行事极有分寸。
虽还是同一副躯壳,可却早已不是他两年前离京时,最放心不下的幼弟了。
如今的裴恭,不容小觑。
这把裴家最锋利的新刀,显然已经磨成了。
裴英自顾自低头轻笑。
他挽着双臂,略作思索:“如今既然已经拿到了那信,那动手宜早不宜晚。”
“钱兴同听着风吹草动,总不可能坐以待毙,要赶在他有反应之前,把爪牙拔干净。”
裴恭皱皱眉头:“先前是曾哲和樊天和,可兵部的赵俊艾也同钱兴同关系匪浅。”
裴英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边军的饷被动成那般模样,只怕兵部早就烂透了。”
“就连京卫也说不准,要动手,总归是得慎之又慎。”
裴英神情凝重,下意识便扶了扶肩上的上伤。
这下意识的举动落在裴恭眼里,只好无奈地轻皱起眉头:“二哥。”
“我那一刀,是不是……”
“小兔崽子。”裴英嗤笑,“刀法没白教你。”
“行了。”梁国公沉着脸,“这儿不是留给你们谈天叙旧的。”
“此处毕竟不是暖阁,多留无益,事关重大,我得先进宫一趟,再定下动不动手的事。”
梁国公随即吩咐:“老二,把兔崽子送出去,其他的等我回府再说。”
裴英便又看向裴恭:“我跟爹在十三司的事,府中无人知情。”
“裴俭让,你若是还想让家中好好过日子,那就把今天听见看见的,出去全给我忘了。”
“你若是敢露半句,梁国公阖府几十口性命,就要交待在你手上。”
“二哥,我……”
裴恭正想应声,却又被裴英打断:“如今大事还未成,我没死的消息不能流出去。”
“见着我别张口就喊二哥,私下里也不行。”
裴英闻言,便重新扯起蒙住容貌的墨绢,面无表情地抽出刀来:“裴俭让,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把你的刀抽出来,从哪来的就滚回哪去。”
“这里没有裴英,只有内卫协领奚淮,等会你若是敢对我敷衍了事,我就真的戳你一刀。”
话音才落,裴英便不由他分说,反手直直拿刀朝他砍来。
裴英在边关浸淫多年,同鞑靼经历过大小数十战,即便如今身上还有未愈的伤,动起手来也仍旧等闲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