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苍天昭昭,冤名终将要被洗雪
黯淡无光的黑夜, 终究还是要过去。
茫茫天地,总会迎来黎明。
风定云艳色,阳生普天明。
苍天昭昭, 所有的冤名都终将要被洗雪。
裴恭将满满一盒子证据,还有菱花阁地下查抄出的金银珠宝造册呈进宫的时候, 赵俊艾还在刑部大牢里巧言令色地狡辩。
“裴家和钱兴同来往比我更多,查我?”
“你们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见过, 裴英先前便跟钱兴同私下勾结, 背着我兵部通敌,与我兵部何干?”
赵俊艾虽也是武将出身, 可在京中浸淫多年, 早已忘了刀该怎么握, 弓该怎么拉, 彻彻底底成了混迹于朝堂的老诉棍。
他挺着“铮铮傲骨”争辩,一时见无人应声,竟也当真给自己寻着了几分底气。
赵俊艾伸手指天,满脸大义凛然:“你们这是诬陷, 构陷朝臣, 罪不容诛。”
“京中鞑靼皆是裴英引来,证据确凿, 你们反污蔑我清白,我要告进宫里, 告到御前!”
赵俊艾言辞凿凿, 正要再大骂一通,人群里果然缓步走出一个身影。
来人身着绀色贴里, 腰系金革带, 腰后还横着一柄苗刀。
他身姿笔挺, 颀长硬朗,整个人看着便干脆又利落,更有个武将的模样:“那我便与赵尚书对峙对峙,是怎么个证据确凿的。”
牢中的人都不免瞠目结舌。
“裴总兵,这是裴总兵……”
“不是在宣府外路……原来竟然没有死?”
“是裴总兵回来了!”
裴宣更是看得怔住,半晌才慢慢从唇边漾出一句:“令谨……”
赵俊艾瞳孔一缩:“怎么会是你,你是人还是鬼?”
裴英勾起唇角嗤笑一声:“实在不好意思,没和外路三万大军一道儿死在宣府,让赵尚书失望了。”
“劳尚书大人再说说,究竟看到了谁勾结钱兴同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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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变了天。
朝堂里一时间沸沸扬扬,钱兴同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垮塌,人人茶余饭后言谈的,都变成了十几年前冤死建州的知府方廉。
先前那些将方家骂到狗血淋头的人,恍惚在之夜之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处处人人对铁骨铮铮方知府的赞颂。
可这一切,都和裴恭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的岑熙,至今都还没有醒来。
这日清晨顾氏敲门入内时,裴恭还在无微不至地替方岑熙拭脸。
顾氏记得,裴恭说过,那位姓方的郎君,总是喜欢干干净净的,故而直到如今,人虽未醒来,裴恭却每日都会替人擦洗。
“俭让。”顾氏将早膳替裴恭搁在桌上,又使眼色叫下人上前接过裴恭的帕子,“方郎君今日可好些了?”
裴恭脸上倒是没什么显而易见地忧色,只不过整个人的精神总是带着疲惫。
“昨日太医院的吴院使来瞧过,岑熙本就身子薄底子弱,那日呛水伤及肺咽,又遭钱兴同折磨至深……”
过往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裴恭恨不能撕开时光,去截住自己抽下的刀鞘,扯住自己掐人的手。
他欲言又止,径直改口道:“怪我,先前没有照看好他,没让他养好身子。”
“否则事到如今,他也不会迟迟不肯醒来。”
顾氏便也轻叹:“方郎君怎么会不肯醒呢?”
“他既是俭让的心上人,终日提着这一口气,不就在等着与你相见么?”
裴恭这才勾出几分笑意:“让大嫂费心了。”
顾氏说完了话,忽又拿了件帕子包住的东西,径直搁在裴恭手里。
裴恭打开帕子,始见得里头搁着个镯子。
那玛瑙镯子通体莹白,只夹杂几绺粉色丝絮,皆被雕作了桃花模样,显得这镯子越发精致贵重。
顾氏徐徐开口:“娘留了三只,一只在我手里,一只你二嫂戴着。”
“余下这只,早晚也要给你的,你便收着吧。”
裴恭便泠然合住掌心,朝顾氏轻点下头:“多谢。”
言罢,他又像想起什么似得问道:“爹和大哥昨日入宫,一夜未归,现下可回来了?”
顾氏轻叹:“倒是回来了,可个个扭着眉头,瞧着似是有什么要紧事。”
裴恭端着碗,一口气囫囵将那粥水喝干吃尽了,方将碗重新搁回托盘。
“我去瞧瞧。”裴恭说着,便拿帕子抹了唇角,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梁国公府的矮子松尚且青翠欲滴。
裴恭人还没进正院,便已经听到了父兄沉闷的交谈声。
“倭寇多年驻在海岛上,早被钱兴同的银子喂肥了,如今才一断了银钱,便已经逼到了泉州和兴化边上。”
“两城如今是朝不保夕,危如累卵。”
“建州卫军饷这么多年被吃得空空如也,如今根本没有应战之力,陛下恐怕早晚要点人去的。”
梁国公叹一声气:“朝中一时间没有堪用之人,陛下正为这事为难。”
裴英的手指在圈椅上轻点了点:“鞑靼堪堪治住,朝中还有谁能用?陛下是等着咱们裴家主动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