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膝盖于扶木上弥漫,清明总算恢复了神志,然而看着拾阶而来的白衣道人只是凄然一笑“师傅所言,没有一句徒儿不记在心上.”
“可人活在世上,不就是靠着一个执念,一个盼头吗?往日徒儿潜心修炼,以大道为盼,如今为何不能...以一人为盼?”
“痴愚.”云中子淡漠的眸子轻转,为青年的抵抗有些许讶异,然而还是下了判断,威压愈甚“大道永存,缘分易消,不过镜花水月,过眼云烟,你以此为盼,犹如无根浮萍,自毁前程.”
清明并不赞成师父的话,只固执地抬头,头一次剑拔弩张的与云中子无声对峙,尽管浑身骨头已咔咔作响,犹不屈服,缓缓吐字“弟子甘之如饴.”
噗嗤—
鲜血从七窍中汩汩流出,白衣被晕染的发黑,清明仿佛是从绵密的蛛网中抽身,一点点的撑着溯生直起膝盖,直到完全站立起来,艰难的往门口挪步,与云中子错过身去。
恰在这时,云中子恨铁不成钢的闭上眼睛,下了决书。
“为师劝你不过多执着,是因越无烬已死,徒扰心绪.”
嗡————
清明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停住了步伐,然而恐惧像藤蔓于心间生长攀附,裹得密不透风,压得人喘不上气。大殿一下子静了下来,唯三人兀自站立,将青年夹在其中。
“不会的,”清明突然笑了起来,低垂着脑袋,笑的苦涩凄凉“不会的,阿烬不会就这么被几个小魔夺了性命的。”
“他的抱负才刚刚开始,他那么厉害,他不甘心的。”
清明不信,谁的话也不信...
“大师兄,越无烬真的死了,”小师弟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目光哀伤,似是忍了忍,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柄断剑递到清明身前“我亲眼所见。”
“什么叫...”清明并不接手,只看着小师弟手中黯淡无光的断剑,瞳孔涣散麻木“亲眼所见?”
“魔族伏击,是越师兄发的灵讯,但是等到我们赶到时,”少年垂眸,抿了抿嘴“他已入魔,最后爆体而亡。”
当啷——
溯生从主人的手中脱离而出,剑光轻闪,晃过众生万相,最后停留在青年眼下,映照出点点泪痕。
那是玄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师兄失态的样子,此日过后,清明依旧是那个万人追捧,云中之月的天之骄子,冷心冷情,大道清明。
众人都以为时光的流逝,人事变迁可以洗掉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中的痕迹,只有冥河知道,午夜梦回之时,万兽峰顶总有一人迎风伫立,等到霜雪落满头,等到日升日落...他行过每一个地方,都会这么问一句“有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眉目比火张扬热烈,性子比雪清冷孤傲。”
所有的从长计议压根于事无补,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当冥河知道清明要孤身一人去魔界时,她再也坐不住了,闯进了清明的住所。
看着正在收拾行李,愈发冷漠的青年,冥河心间陡升出一股强烈的陌生感,逼得她上前拦住清明的去路,不敢置信的诘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