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吕西安连忙喊道，“我不是——我是说——”
阿尔方斯停住脚步，他转过身，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对不起，我没有太听明白——您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吕西安咬住嘴cun，冷静点，他对自己说。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带着我练练Qiang法。我知道您是专家。”
“既然您需要的话，那么我今天余下的时间就是您的了。”阿尔方斯拍了拍手，“把您的早餐吃完，我们就出发。”
吕西安用最快的速度将盘子里的东西tun下肚子，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坐上了阿尔方斯的马ce。马ce拉着他们驶出了市区，来到了布洛涅森林的深处，吕西安认出来了他们的目的地——他知道巴拿马运河公司的秘密的那一晚，阿尔方斯把他召唤来的别墅。
阿尔方斯带着吕西安沿着别墅书房里的一道暗梯下到了地下室里，这间地下室的天花板上装着电灯，里面布置好了击剑用的假人和s击用的铁靶子。靠墙的架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武QI：开刃的重剑；细长的刺剑；黄金刀把的马刀；big马士革钢打造的匕首；带钉刺的战锤；维京战士用的斧子；殖民地人用的马Qiang；德国产的猎Qiang；法国军队的制式步Qiang；从Qiang栓上子弹的单发手Qiang和美国西部人常挎在腰间的左轮手Qiang。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装备齐全的武QI库，如果阿尔方斯此刻从房间的角落拉出来一门步兵P，吕西安恐怕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阿尔方斯从武QI架上拿下来一对手Qiang，那手Qiang的表面泛着黑s的冷光，让人本能地感到危险。他给一只手Qiang装上子弹，递给吕西安，“这就是明天决斗用的那种Qiang。”
而后他从靶子的位置朝房间的另一头走了三十步，跺了跺脚，“站到这里来。”
吕西安听话地站到阿尔方斯指示的位置，他看着对面人形的靶子，那靶子的心脏位置画着一个小点，四周则是一组同心圆的白环。
阿尔方斯看了看靶子，“稍等一下。”他上了楼，过了没多久又带了一份报纸下来，他从报纸上撕了一块，粘在靶子的头部位置，“我觉得这样会b真一点。”
他走到一边，吕西安看到了他贴在靶子上的东西——一张德·拉罗舍尔伯爵印在报纸上的照片。
我的天，他心q沮丧地想，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局面里来？
“准备好了吗？那么现在，听我的命令，我喊‘放’的时候，您就对着那边的‘朋友’开Qiang。”阿尔方斯命令道。
吕西安点了点头。
“预备！”阿尔方斯举起手，“一——二——三，开火！”
吕西安机械地抬起胳膊，用准星尽量对准靶子的中间位置，k下扳机，手Qiang在他的手中猛地cou搐了一下，一股白烟从Qiangko喷出来，随即刺鼻的火y气味就飘到了他的鼻头。
阿尔方斯眯起眼睛看了看靶子，“还不错，您打中了他的肝脏——倘若这是真实的决斗的话。”
吕西安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咕哝，他想象着德·拉罗舍尔伯爵倒在地上，用手捂着破裂的肝脏，鲜血从伤ko里冒出来，染红衬衣，像露珠一样粘在地上的青草上。他感到自己的手和胳膊变得更加无力了。延单廷
“我们接着来练。”阿尔方斯将另一只手Qiang递给吕西安，刚才吕西安开Qiang时，他已经给这一把手Qiang也装好了子弹，“还是按照刚才的那样打，别紧张，放松，您紧绷的就像是一张拉紧的弓似的。”
吕西安按照同样的动作又放了一次，这一次子弹有些偏移，打在了靶子边上的位置。
“这一次您打断了他的肋骨，但是不算严重，他在cuang上躺一个月就能痊愈。”阿尔方斯再次点评。
那就太好了，吕西安心想，上帝保佑，明天让我和他都打出这样的一Qiang，不，最好还是都打不中。
“接着打。”阿尔方斯又把装好子弹的手Qiang递给他，“我们一直打到吃晚饭的时候。”
吕西安一Qiang又一Qiang地放着，对面的靶子上被打出了蜂窝一般的弹孔，如果那是一个真人的话，想必已经变成一滩ro泥了吧？如今已经是十九世纪了，为什么决斗这样野蛮的行为还没有被j止呢？德·拉罗舍尔伯爵想要证明什么呢？无论他杀死吕西安，还是被吕西安杀死，也不会改变保王党完蛋的事实，就如同塔列朗在1830年七月革命时所说的那样——“波旁王朝这根枯枝气数已尽”，奥尔良王朝如今也是同理。若是德·拉罗舍尔伯爵只是想要为王朝殉葬，那他big可以自己了结自己呀！吕西安可不想和他一起为王室陪葬，也不想要沾上德·拉罗舍尔伯爵的鲜血——这会让他做一辈子的噩梦的。
当阿尔方斯终于喊停的时候，整间地下室里已经被刺鼻的烟气充满了，火y燃烧时候冒出来的辛辣烟气，让这里闻上去简直像是j战正酣的滑铁卢战场。
他们回到一楼，去餐厅吃晚饭，吕西安机械地用叉子往自己的嘴里送着食物，他根本没有吃出来食物的味道，而且他一点也不在乎。
“我们接着练吗？”当他们吃完晚饭后，吕西安向阿尔方斯问道。
“不，不练了，在我看来您练习的已经够了。您累了一整天，再练会让您的胳膊酸ton，对明天的决斗反倒不利。”阿尔方斯说，“我们现在有另一件事要做——坐马ce出去兜风。”
吕西安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们要坐敞篷马ce在城里绕一圈，您要表现的若无其事，这样人们才会认为您一点都不害怕。政治家的每时每刻都与政治有关，即便是决斗，也要起到最好的宣传效果。”
“如果我明天死了，恐怕今晚就白宣传了。”
“这倒是，”阿尔方斯承认，“不过如果您活下来了，这会给您加分不少。”
“我觉得这种做法幼稚至极。”
“人类本就幼稚至极。”阿尔方斯说道，“不但幼稚，而且浅薄无聊，愚夫愚妇就喜欢这种戏剧xin的东西，而您需要他们的选票——这是他们身上对您唯一还有点价值的东西了。”
他们穿上外T，出门坐上了一辆由两匹白马拉着的四轮敞篷马ce，马ce上的所有金属件都刚刚抛过光，直接用来做婚礼的花ce都足够体面了。他们两个人像是来巴黎访问的外国君主一般，坐着马ce把城里人最多的几条主Gan道巡游了一番，而路上的行人也正如阿尔方斯所说的那样向吕西安欢呼，似乎他们真的觉得他很勇敢呢。
晚上十点钟，阿尔方斯终于把吕西安送回了家里，他体贴地告辞离去，表示要给吕西安“好好休息的空间”。
“我明早六点半来接您。”阿尔方斯朝吕西安挥了挥手，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座big的有些吓人的宅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