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妨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既然费里先生打算和他进行政治jao易,吕西安也愿意听听他的出价——既然他想要的东西这么多,那么希望他在出价的时候最好表现的慷慨一点。
“我相信您是把这个职位当做一个跳板的吧?”
吕西安耸耸肩,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么我愿意给您一个承诺——我和我的朋友们愿意在某件事q上无条件的支持您一次。”费里ya低声音,“我们总共有八十多个议员。”
所以他的出价是一张空白支票?“任何事q都可以?”吕西安一字一句地问道。
“任何事q都可以,但仅限一次。”费里先生脸上露出暧昧的微笑,“因此我建议您把这个机会用在关键的时候——比方说当一届内阁垮台,而新任总理的人选还晦涩不明的时候。”
国民议会里总共有五百八十四个议员,要成为总理需要得到其中一半多一位,也就是二百九十三个议员的支持——这个数字吕西安已经在脑海里推算过无数遍了。如今他在议会里也有了上上下下big约三十个“朋友”,或者准确地说,是为他马首是瞻的党徒,这些人与他一样,都是在各派之间游离的投机者,而他们如今聚集在吕西安身边,是因为觉得他前途远big。他们会支持吕西安成为总理(当然是为了他们自己),那么再加上费里先生和他的朋友们,他就已经拿到了将近一百二十票。
“您的提议十分……令人感兴趣。”他喝了一ko酒,试图让自己翻腾的胃部平静下来。
“这么说我们达成一致啦?”费里弹了弹烟灰,“您现在是我们这边的,而不是那些穿着jao袍的乌鸦那边的?他们能给您钱,也能替您说好话,但是却不能让您当总理——除非比起当总理您更想要当红衣主jao,或者让jao皇给您封圣?”
“您为什么在这件事q上这样执着?”吕西安有些好奇,“如果您再这样和jao会为敌,我怀疑他们甚至都不会让您在jao堂里举办葬礼,也不会让您葬在jao会的墓地里。”
“我已经告诉过您了,这是我的政治遗产。”费里先生说,“这份《政jao分离法》会让我青史留名的,这个共和国迄今为止只存在了不到二十年,可担任过总理的人已经可以挤满一个会议室,我不能仅仅作为一个前总理在历史书上留下短短的一行记载,我要让一百年后的法国人还记得我的名字——这比起那个可恶的葬礼要重要得多。”
吕西安接So了费里的说法,他们碰了一次杯,喝Gan了酒,然后互相握手。
“那么,我等待您的好消息。”费里在送吕西安出门的时候说道。
当吕西安坐在马ce上时,他脑海里再次闪过费里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老年斑。儒勒·费里已经年近六十,这个年纪的人的确到了考虑自己政治遗产的时候。要不了几年,这个老头子就会变成历史书上的一行字——姓名,生卒年月,曾经担任的职务,功绩和影响(或是做的恶事以及造成的损害)。古往今来那些璀璨的名字:高尚的人,例如《圣经》当中的圣徒,圣女贞德,罗兰;伟big的人,例如亚历山big,凯撒,拿破仑;或是卑劣的,人例如尼禄,犹big,卡里古拉——他们的身体或许被埋在华贵的陵墓里,或是早已尸骨无存,但历史书上的那几行字才是他们真正的墓碑,是他们璀璨名字的安息之处。
吕西安轻轻me了me自己的脸,这张脸光洁而毫无瑕疵,因为喝了酒而微微有些发re,而几十年后这张脸也会变成费里先生那样,这个念头让吕西安的酒都醒了一半。到了那时,他面前的除了死亡还剩下什么呢?他除了所谓的“政治遗产”之外,又还能留下些什么呢?
他深深的叹了一ko气,这个念头令他感到忧伤,他足够聪慧,因此不可避免地意识到了人生的这种必然xin。人生不过是在永恒的长眠之前进行的re身运动,在这几十年里得到的一切和失去的一切,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罢了。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么这些关于政治思想的辩论,关于财政预算的争吵和关于个人利益的汲汲营营是多么无聊,又多么没有意义的呀!
他想起自己曾经和阿尔方斯谈论过这个问题,而银行家对这个问题表现出了和平r里一样的豁达,“您何必去想这些东西?如今生活正给您以她的恩宠,那么您就尽q的去享So吧,何必去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事q烦心呢?”他羡慕阿尔方斯的这种态度,正因为有这样的态度,银行家每夜想必都能够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他把夏尔叫来办公室,说了自己的最新决定,“我们和费里先生站在一起。”他宣布,并且要求夏尔把这个意思转告给jao会。
对于吕西安的态度转变,夏尔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异,毕竟部长们改变决定的速度比青cun期的孩子还要快,“那么我们现在和费里是一边的了?”
“在这件事q上是的。”吕西安并不打算告诉夏尔事q的前因后果,只是说对方提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夏尔当天就去了big主jao那里,下班之前,他带来了jao会的回复。
“他们很不满,觉得您和费里都缺乏谈判的诚意——这一点我觉得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已经做了不少让步了。”
“但在费里看来还不够多。”吕西安用力在一份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他的笔尖把纸都划破了。
“jao会不愿意再做任何让步了,big主jao让我转告您,如果您和费里一意孤行要推进这样反j督的法案的话,那么jao会也不介意和你们在议会里斗一斗。”
“那样就会闹的很难看,”吕西安将桌上的台历撕下来一页,“而且时间不够了。”
他用力将撕下来的那一页台历揉成一团,朝着房间的对面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