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提醒您一下——上一期的俄国债券刚刚发行完不久。”阿尔方斯说。
“这一期的借款是为了我们两国共同的利益考量——我国的jao通系统臃肿落后,尤其是铁路。”阿列克谢假笑了一下,“这笔钱主要将对我国的铁路系统进行修缮,同时在波兰以及乌克兰地区靠近德国和奥匈帝国边境的地方修建新的线路。您知道,一旦爆发战争,这些铁路对于我国的动员和军队部署会发挥巨big的作用,我们目前预计总动员需要花费三到四个月的时间,如果这些铁路完成,那么这个时间会被缩短到一个月——或许这两个月的时间差就能决定法兰西的存亡呢。”
吕西安有些不高兴了,“您不妨把话说的更清楚一些。”
“我的意思很清楚,您现在应当问问自己——法兰西能不能在没有盟友的q况下独自抵挡德国人三个月?”阿列克谢的语气像ce下方的道路一样平坦,“如果您理智地思考这个问题,就会发现给我们贷款是符合我们两个国家利益的行为。”
“我觉得这就叫做敲诈。”吕西安不满地冷哼一声。
“这就叫做外jao。”阿列克谢说,“您需要我们帮您的忙,您就得帮我们的忙,互利互惠嘛。”
吕西安看着阿尔方斯,“您觉得呢?”
阿尔方斯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不是外jao家,也不懂得军事,但是我知道这一点——上一次的俄国债券的销售非常乏力,最后我们几家银行不得不自掏腰包买下了最后的两亿法郎债券。”他的目光盯着阿列克谢,“市场不看好你们的债券,许多人都怀疑你们的偿债能力。”
“这可真奇怪,”阿列克谢吹了一声ko哨,“俄罗斯帝国的信用So到质疑,而与此同时,那些真正可疑的银行家们却在市场上畅行无阻,你们的投资客们都瞎了眼吗?”
“如果您怀疑某个人或者某家银行,就去向证券jao易委员会或者法兰西银行控告吧。”阿尔方斯目光似剑,“您的怀疑一定会被妥善处理的。”
“换句话说,由您来处理。”阿列克谢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由做事妥当的专业人士来处理。”阿尔方斯不耐烦地撕了撕手T,“先生,如果贵国政府一定要发行新债券的话,不妨去问问其他银行吧,我们伊nun伯格银行实在是无能为力。事实上,我建议你们去其他国家的小jao易所试试运气,例如布鲁塞尔或是哥本哈根?或许那里还有一些脑子发re的傻子还相信俄罗斯帝国政府的偿债能力呢。”
阿尔方斯粗暴的拒绝彻底结束了谈话,在剩余的旅途当中,ce上的三个人都一言不发。
在经历了漫长的一段旅途之后,马ce停在了阿列克谢的旅馆前,俄国人冷淡地朝阿尔方斯点点头,又拍了拍吕西安的腰,拉开ce门跳下马ce,消失在旅馆big门后面。
吕西安轻轻将手放在外T的ko袋上,me到了阿列克谢塞进去的东西的轮廓——似乎是一张名片。
他将手重新放在膝盖上,“您刚才那样说,是出于生意上的考量,还是个人恩怨?”
“我的确不喜欢那个人,”阿尔方斯突然显得有些疲倦,“但我刚才说的也的确是实话:俄国人在巴黎发行了太多的债券,一些人认为俄国永远无法还清自己的债务,因此市场对于俄国债券的反应越来越冷淡。俄国人一贯要求替他们发行债券的代理人采用包销的方式,也就是说如果这些债券卖不出去,那么发行的银行就得自掏腰包把剩下来的债券买下来。或许在之前我还能接So,但在这个时候还要凑出这样一笔钱——”
他的话戛然而止,“总之,这笔生意我不想做,我觉得其他银行恐怕也是这样的看法。”
吕西安点了点头,他觉得刚才的这几句谈话可能让他阿尔方斯的财政状况有了关键xin的理解。这个银行巨人从来都是力big无穷,但有史以来第一次,吕西安看到了这种力量的边界,他看到了巨人前方隐约可见的深渊。这个巨人能撑下去吗?他会如往常一样有惊无险地一跃而过,还是筋疲力尽地坠入深渊,就此万劫不复?
阿尔方斯将吕西安送回了家里,但与往常不同,他这次并没有留下。
“我要回银行去一下,”他向吕西安告别,“办公室里积攒了不少事q,我今天还有几个会议要开。”当银行家说这些话时,吕西安注意到了阿尔方斯眼底隐约浮现的青黑,他意识到阿尔方斯很疲倦——巨人力不从心了,这个念头令他几乎当场就要打一个哆嗦。
他目送着阿尔方斯的马ce驶出前院,当big门关上后,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阿列克谢的名片,名片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
“今晚八点 洛里昂酒店417房间 请一个人来。”
他将名片放在右手手心,稍微一用力,就把这张纸片揉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