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谢无奈地叹了ko气,正当吕西安以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时,他突然开了ko。
“我父亲,”阿列克谢的语气里带着一些颇为残忍的讥讽之意,吕西安从未见他表现的这样愤世嫉俗过,“我相信他的确是爱我的——或许排在女人,赌博,伏特加和他Yang的那群猎狗之后吧。我小时候,每天晚上家庭jao师天黑之后就送我上cuang睡觉,而有时候,我父亲喝醉以后会醉醺醺地在半夜闯进我的卧室里,把我从cuang上抱起来在屋里唱歌,那是他唯一能想起我的存在的时候,也是他表达爱的唯一方式。”
“于是我每天晚上都在cuang上睁big眼睛以抵抗睡意,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嘈杂声,期待着——等他的赌局结束后,等最后一瓶伏特加被喝Gan后,他或许会来。就这样,一直到我支撑不住睡过去——每晚都如此,每晚都失望一次。”俄国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来告诉您一个道理吧:别对任何人抱有希望,那么您就永远不会失望。”
“那您对我抱有过希望吗?”这个问题从吕西安的嘴里脱ko而出。
阿列克谢惊讶地看着吕西安,“为什么这么问?我能希望从您这里得到什么吗?”
别再谈这个问题了,吕西安心想,但这一次他的嘴巴再一次快过了脑子,“我想……en……或许是爱吧?”
“怎么,这就是阿尔方斯·伊nun伯格想从您这里得到的吗?”阿列克谢big笑,同时用手在吕西安的腰间拍了一下,“或者是您想从路易·德·拉罗舍尔那里得到的?”他翻了个白眼,“您小时候没有父亲,所以现在就想在cuang上给自己找一个——”
吕西安用力地扇了阿列克谢一个巴掌,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暗红s的血已经从阿列克谢的鼻孔里朝外淌了。
“该死的!”阿列克谢抓起被子的一角擦着鼻血,同时用吕西安听不懂的俄语咒骂了几句。
“我要走了。”吕西安伸手去抓散落在cuang尾的衣服。
“不,不,别走。”俄国人用手抹了一把鼻血,从带着血渍的双手从身后抱住了吕西安,“对不起,我说的太过分了。”
吕西安觉得自己或许该骂他几句,但却实在提不起兴致,归根结底,和他斗气有什么意义呢?阿列克谢明天就要离开巴黎,而再次见面也不知是在何时,于是最后从他嘴里说出的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en”。
“我能给您一个建议吗?”阿列克谢清了清嗓子,“朋友对朋友的建议?”
“我们不是朋友。”吕西安Gan巴巴地说道,“只是cuang伴罢了,不过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阿列克谢抓了抓自己的络腮胡子,“我们很像,吕西安,这话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今天我又找到了一个共同点:我们小时候都没有得到什么来自父亲的爱。”
“这倒是真的。”吕西安承认。
“但过去的事q就是过去了,没有办法弥补。”阿列克谢拍了拍吕西安的胳膊,“别去寻找爱来试图填补心里的那个窟窿,那完全没有意义。”
“爱?爱有什么用呢?”阿列克谢脸上那嘲讽的轻蔑越来越明显了,“或许我父亲爱我,但那又如何?他喝死了自己,又在赌桌上把我们的家产抛掷一空,那时他可曾想到过自己的儿子?他或许爱我,可他却更愿意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鬼混,或是在女人的肚皮上消磨时光。爱?这是这世上最令人失望的东西,它像是一部被宣传的无比j彩的烂剧,观众们兴致勃勃地走进剧场,最后都骂骂咧咧地出来,这就是所谓的爱!别相信那些鬼话,你要知道,这世上真实的绝不是爱,而是yu望,所谓的爱不过是yu望这杯re饮上方飘动的白气,你轻轻吹一ko气就散开了,一文不值!”
“所以您活着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yu望?就像是动物一样?”
“人本身就是动物,而且比别的动物高等不到哪里去。”阿列克谢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您说的对——一切都是假的,只有yu望是真的。”
“您说这话,”吕西安看着对方的眼睛,意外地在里面找到了一丝淡淡的哀伤,“是为了说服我答应您那天的提议吧?”
“您说关于阿尔方斯·伊nun伯格的那件事?”阿列克谢脸上的惊异看不出是真是假,“您不说我都把那事q忘了呢。”
吕西安冷哼一声,除非他是傻子才会相信这句话。
“不过说真的,在那件事q上我只是个传话的。”阿列克谢打了个哈欠,“不过对那件事我一点也不担心——我知道您最后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您怎么知道?另外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就是假如我是您的话,我会做出的选择。”阿列克谢说,“我刚才已经提到了我们的相似xin:我们两个都是贪婪的猛so,永远饥肠辘辘,哪怕把这个世界囫囵tun下去,也满足不了我们的野心。如果能够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我们甘愿毁掉它,只要能君临这废墟和灰烬。”
“阿尔方斯·伊nun伯格如今是您的靠山,可当您的地位继续升高,总有一天他会成为您的绊脚石。我不知道您有没有罗斯柴尔德夫人所说的那些材料,如果您有的话,难道那时候您会不拿出来使用吗?花盆能为种子创造一个生根发芽的好环境,可若是这株幼苗要长成参天big树,就必须要把这个花盆破开,这个道理用不着我来向您解释。”
“您说的好听,”吕西安冷笑了一声,“难道罗斯柴尔德夫人不会想把我当作她的傀儡吗?”
“但至少您和她的关系会比您和阿尔方斯·伊nun伯格更平等,这是您用您手里的那些文件——如果它们存在的话——当作筹码换来的。”阿列克谢说,“一步一步来,总有一天,您会得到您想要的地位和尊重的。”
他帮吕西安理了理被汗水粘在额头上的头发,“您不需要对任何人负有什么义务,您只需要忠诚于一个人——那就是您自己。”
吕西安眨了眨眼,“这就是您的人生哲学吗?”
“听上去有些卑劣,”阿列克谢承认道,“但我敢保证,我绝不是唯一一个这样的人。”
“或许这世界上最big的不幸,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太多了。”吕西安感叹道。
“或许吧,但那是其他人的不幸,不是我们的。”阿列克谢伸了个懒腰,“现在穿衣服吧,让我们找点东西来吃。”
他们给了公寓的看门人五十法郎,让那个老头去附近的咖啡馆买了食物和酒带回来,而他们就在cuang上吃了一顿算得上是丰盛的夜宵。当天晚上,他们又折腾了一整夜,直到天光熹微之时,这两个big人物才像两个得手的窃贼一样分别从公寓的前门和后门溜出去,一个回家,另一个则返回俄国代表团下榻的酒店。
第二天下午一点,他们再次在巴黎北站的站台上见了面,只不过这一次阿列克谢站在皇太子的身后,而吕西安则和内阁的其他成员站在一起。
吕西安目送着总统和总理陪着沙皇夫妇上了ce,阿列克谢从他身边走过,踏上火ce的踏板,转过身来,朝着吕西安微微点了点头,就像是两个有些jaoq,但也称不上太熟的朋友,丝毫也不逾矩,这让吕西安心里意外地产生了一种凄惶悲伤的感觉,他还会有机会再见到阿列克谢吗?
总统和总理下了ce,火ce头的方向传来汽笛的一声长鸣,在军乐队的伴奏下,列ce缓缓驶出了站台。
仪式结束了,吕西安和夏尔乘坐一辆马ce回部里去。刚才还在站台上时,夏尔就一副yu言又止的表q,因此一上ce,他就迫不及待地开了ko:
“您听说了吗?听说内阁改组的事q已经定了,下个星期就要对外公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