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吧台的是总理的夫人，她神s倨傲地接待了这位最新的客人，“您想来点什么？”她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点嘲弄，但吕西安已经见怪不怪了。
“给我来杯酒吧。”吕西安朝她笑了笑。
“我们有白兰地，朗姆酒，还有苏格兰威士忌——或许您想来杯红酒？”她眯着眼睛，“您和我儿子差不多big，我总是不让他喝烈酒的。”
“给我一杯冰镇的香槟吧，谢谢您。”吕西安感到koGan舌燥，想要喝些冰的东西。
总理夫人冷笑一声，她走到柜台前，从冰柜里拿出一瓶香槟酒，给吕西安倒了一杯。“我要是您呀，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喝香槟酒——不然人家或许还会以为这是在庆祝什么哪！”
吕西安淡然一笑，他怀疑自己的脸这时候已经开始有些发白了。在这个庸俗的社会上，捧高踩低是寻常事，他过去得意时享So过众人的追捧，如今要失势了也必然会迎来此类的冷眼，对此他早有所料，可实际遇到的时候依旧感到ton苦不堪。
他背对着总理夫人，小ko喝着香槟酒，当酒喝了一半之后，他看到总理夫人的丈夫正穿过人群，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从总理脸上的表q来看，他是来找吕西安，而不是他的夫人。
总理走到吕西安面前，嘴角朝上抬了抬，或许是想表达亲切，但看上去却是一副讽刺的样子。
“我亲爱的朋友，”他拉着吕西安的手晃了晃，“方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谈谈吗？”
吕西安点点头，他很清楚总理想要谈的是什么。“我要付您多少钱？”他故作轻松地向总理夫人问道。
“一杯十法郎。”
他掏出两张五法郎的钞票，放在吧台上。
“怎么，您不打算付小费啦？”她开玩笑似的伸出手。
吕西安Gan笑了一声，又掏出五法郎的钞票，放在她手上。
他跟着总理朝门ko走去，身后传来总理夫人和另一位客人的谈笑声——“多可惜a，少了这一个，内阁里就只剩下丑八怪啦！”
吕西安跟着总理走出了温室，两个人沿着花园的砂石小路朝僻静处走着。上一次他来这里，是为了卡诺总统的就职晚会，他和德·拉罗舍尔伯爵从宫殿溜到花园里，那一次同样是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那一次的细节他已经记得不甚清楚了，但他记得那时很冷，好像是十二月？是a，在他们去俄国以前，那似乎是两个世纪之前的事q了。
那一天滴水成冰，今天却re的让人难So，阵阵re风摇撼着花园里的橡树，头顶的树枝有气无力地随风摆动着。雷雨云在天边升起，整个城市又闷又re，如同地窖。
他们在花园一角的一张长椅上坐下。“您应当已经知道了吧？”总理率先开ko，“议会已经完成了对《金融现代化法案》的审议程序，投票r就定在下个月。”
“我知道。”吕西安理了理头发，看向天边的阴云，黑s的云越飘越近，还有多久会下雨？
“根据目前的q况，big概率这份法案是没办法通过的。”
“这种事在投票之前谁能说得准？”
“如果差距很小的话，当然是存在不确定xin的。”总理微微停顿了一下，“但现在的差距很悬殊。我知道阿尔方斯·伊nun伯格和许多议员谈过了，然而……”
“然而什么？”
“big部分人都不愿意投赞成票，即便是在被威胁的q况下——他们不愿意负这个历史xin的责任。”
看来阿尔方斯也失去了他的魔力了，“毕竟还有些时间。”
“是a，但我们也不得不做两手准备。”总理轻轻me了me黄铜的扶手，“如果这份法案没办法通过，那么公众舆论会把这件事当作本届内阁的一次重big失败。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其一是内阁垮台，其二嘛，”他迅速而不动声s地瞥了一眼吕西安，“就是某位主管这件事的内阁成员承担起责任来，主动辞职。”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所以您是希望我在《金融现代化法案》被否决之后引咎辞职吗？”他将自己的脸微微转向侧面，以防自己控制不住脸上的表q。他感到自己的额头上沁出冷汗来，可他却忘记了自己把手帕放在哪里了。
“不，不需要引咎。”总理摇了摇头，“您可以用一个别的理由——比方说个人原因a，或者您打算休息一段时间a，这些都可以嘛！”
“好吧，”吕西安捏了捏拳头，用尽可能称得上是沉着的语气说道，“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辞职，回议会里去当一个普通的议员的。”
“en，关于这一点，我还没和您说完呢。”总理像道歉似的朝吕西安Wan了Wan腰，“请您别见怪，我就直说了——在这样的一场风波以后，您如果还留在议会里的话，对谁都没好处：舆论不会愿意轻易放过您，您会成为他们抨击本届内阁的一个长久的话题，就像是一个愈合不了的伤ko一样，不停给我们放血；而您的名誉So损，下一次选举的时候也很难再当选了。”
“那您希望我做什么？”
“您有没有考虑过去国外当big使？我知道您在外jao事业上很有心得。如今我国驻西班牙的big使空缺了一个月，驻奥匈帝国的big使下个月也要离任，如果您愿意去马德里或者维也纳的话，一切都好安排。”
“我没想过这个。”吕西安微微撇了撇嘴，“马德里和维也纳，我也都不怎么感兴趣。”
“那阿尔及利亚总督呢？”总理接着问道，“这块殖民地的面积是法国本土的四倍，而且您在那里享有全权，j本上和皇帝差不多了，您在阿尔及尔想做什么都可以。担任过这个职务的有元帅，也有公爵，这算是一项巨big的荣誉了吧？”
“算是吧。”吕西安抿了抿嘴，“您能让我考虑一下吗？毕竟离议会投票还剩下一段时间呢。”
“当然没问题！”总理笑呵呵地站起身，再次和吕西安握了握手，“无论有什么问题，您都可以和我来谈……有些事q我也是不得已，请您原谅，我希望您r后能够万事顺遂……”
他拖着步子走了，消失在花坛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