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渐渐地,张牢头发觉周寒羽这个人其实不错。
在死牢当差,他见过的犯人多了。
有些曾经是高官,进了死牢也自视甚高,还把他们这些狱卒当成是自己的奴才。
还有些没日没夜地嚷嚷自己是冤枉的,不是要见皇上,就是要见刑部尚书,嚷得他们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还有一些,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是疯癫,又是大哭,又是用头撞墙等等。
总之在他眼中,被关进死牢的没一个正常人,就算一开始是正常的,多半很快就都成了疯子。
然而周寒羽不一样。
即便起初他训斥周寒羽就像在训斥自己的孙子,可周寒羽依然对他很客气。
周寒羽对每一名狱卒都谦恭有礼,却不谄媚。
而且周寒羽十分安静,从来不大呼小叫,也从不为自己喊冤。
张牢头觉得也许周寒羽是认了罪,接受了自己即将被处以死刑的命运,可周寒羽那双幽深的黑瞳却又没有认命,反而有种强烈的不甘隐藏其中。
久而久之,张牢头对周寒羽越来越好奇,经常和周寒羽闲聊,周寒羽话不多,声音非常好听,宛如天籁之音。
周寒羽的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深深吸引了张牢头。
随着对周寒羽的印象越来越好,张牢头愈发觉得周寒羽不像是那种会红杏出墙的人。
有一天,他忍不住问周寒羽:“小王妃,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被冤枉了啊!”
周寒羽当时只是摇摇头,苦笑一下,笑而不语。
明明看到周寒羽在笑,可张牢头不知怎么,总觉得从周寒羽的笑容中看出了深深的悲伤。
波澜不惊的死牢生活又过了三日,今天,周寒羽一如既往安静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时间的流逝对他来说已经很淡了。
他想,即便他不被处死,也会被关在这死牢里一辈子——
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何方,曾经做过什么,为什么会失忆。
就这么,孤独地死去。
两片薄唇紧抿,周寒羽双手用力握拳,指关节泛白。
“小王妃小王妃!”
突然,周寒羽听见张牢头兴奋的喊声。
认识张牢头这么久,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张牢头如此激动。
“是小王爷,小王爷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