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凌看到周寒羽眼中对自己的恐惧和排斥，脸上激动的表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为什么……我还没死……？”
收回视线，周寒羽不想看楚天凌。
他看了看自己，发觉自己此时正躺在床上，双手双脚是自由的，上面没有那沉甸甸冷冰冰无论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的枷锁。
是楚天凌么？
是楚天凌放了他？
下意识地，周寒羽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还有伤，但伤痕他已经看不见了，因为上面缠了干净的纱布。
“阿羽，你肚子肯定饿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目光再次投射到楚天凌的脸上，周寒羽眉头紧锁。
楚天凌看上去神采奕奕，注视他的灰瞳中有光。
“你又想怎么样？”他轻声问道，有气无力，“已经不需要再演戏了吧？”
脸上的笑容一僵，楚天凌垂下肩膀，没有回答周寒羽的问题，而是将手边冒热气的木瓜燕窝炖雪蛤端了起来。
“刚睡醒吃点甜食最好了，来，张嘴，啊……”
哗啦！
周寒羽一扬手，打翻了楚天凌喂到他嘴边的甜品。
“你到底想干什么！楚天凌，我说了我想死，如果你不放我走，那就让我死！”
见周寒羽情绪激动，声嘶力竭，楚天凌用力抿嘴唇，面露愠色，但没有真的冲周寒羽发火。
“阿羽……”
“滚！”
刚吼一嗓子，周寒羽就剧烈咳嗽起来。
他不懂楚天凌在打什么算盘。
明明不喜欢他，明明不爱他，明明狠狠地伤害他羞辱他，可现在又突然装成一副关心他的模样。
“戏弄我很好玩么？”大张开手捂住自己酸涩的双眼，周寒羽声音轻颤，“楚天凌，你是皇子，是王爷，你玩得起……但我……只是个寻常百姓……”
甚至连寻常百姓都不如。
就像楚天凌一开始说的——
他就是个臭乞丐。
“如果我有什么东西是你想要的，告诉我，我给你……给了你，就请你放过我吧！”
说到最后，周寒羽已经没力气了。
他真的累了，好累好累，累到筋疲力尽。
本以为留在楚天凌身边能够弄清自己的过去，结果呢？
他只是被楚天凌当成玩物，玩得他遍体鳞伤。
“放我走……求你了……”
这是周寒羽唯一的奢求。
见周寒羽一心想要离开自己，楚天凌双手握拳，无声地离开了周寒羽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周寒羽波动的情绪渐渐平复。
他听到了脚步声，扭头一看，看到来人是翠莲。
“小王妃，奴婢来给您换药。”
翠莲恭敬地来到床边，手上拿着崭新干净的纱布和上好的金疮药。
周寒羽鼻尖酸楚，轻声道谢：“谢谢你，翠莲。”
他没想到翠莲会这样悉心照料他。
“小王妃使不得，奴婢根本就没做什么……”翠莲连连摇头，“自从小王妃昏迷，一直都是小王爷在照顾您。”
“什么？”周寒羽心头一跳。
“小王妃昏迷了三天，小王爷就在床边守了您三天，这三天，他连早朝都没去上……每天都亲手喂小王妃喝水吃药……”
说到这里，翠莲白皙的面庞染红了，一看就是在害羞。
周寒羽有些慌张地垂下眼帘。
看翠莲的反应他不难猜想楚天凌是如何喂他喝水吃药的。
下意识地，他伸出手，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唇。
指尖冰凉，衬得嘴唇滚烫。
周寒羽心脏扑通一跳，脸颊也一下子热了起来。
“小王妃身上的伤也是小王爷小心翼翼地清理完伤口然后亲手包扎的……”翠莲一边帮周寒羽换药一边这样说道。
周寒羽看翠莲包扎的手法确实不够熟练。
脑海中浮现出楚天凌坐在床边弓着背帮他上药的情景，周寒羽的胸腔里像是煮沸了水，咕嘟咕嘟一阵骚乱。
等到翠莲走后，周寒羽又小憩片刻，傍晚时分才醒来。
一睁开眼，楚天凌就坐在他的床边，手上端着一碗粥。
这粥颜色很红，像血一般，周寒羽眉心一蹙。
看出周寒羽眼中的警惕，楚天凌苦笑一下，“这是本王命御膳房专门给你煮的猪血粥，补身体的……”
他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喂到周寒羽嘴边，可周寒羽却没有吃。
放下碗，楚天凌认真地对周寒羽说：“阿羽，本王答应你，只要你不绝食，好好吃饭，等你养好身体的那一日，本王就告诉你，你的过去，还有本王娶你为妃的原因。”
“此话当真？”周寒羽睁大双眼，眼中第一次有了希望。
“决不食言！”楚天凌朝周寒羽竖起小拇指。
周寒羽一愣，没想到楚天凌这么大人了，居然还用小孩子的方法做约定。
“只要我养好身体，你就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一言为定。”
伸出手，周寒羽与楚天凌拉了拉钩。
两根小手指缠绕在一起，周寒羽莫名地感到心跳加速。
很快，他就把手缩了回来，然后端起楚天凌放在一旁红得像血的粥吃了一口。
这粥虽然看上去颜色古怪，但味道特别香，周寒羽绝食了那么多天，早就饥肠辘辘了，于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到了。”
楚天凌在旁边看着周寒羽大快朵颐，脸上露出温柔而又幸福的笑容。
阿羽，吃了赤毒菇煮的粥，你的身体是不会好起来的……
你永远都不可能离开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