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肌肤之亲
“你想看本王什么？是想看本王有多伤心，还是看本王有多狼狈？！”
楚天凌喊声很大，可声音越大，周寒羽就越是觉得楚天凌是在逞强。
楚天凌瞪大的双眼里盘旋着泪水，在周寒羽的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楚天凌哭。
明明是那么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却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果然是来对了。”
周寒羽声音平静，像激不起一丝波澜的湖面。
楚天凌顿时火冒三丈。
“你给本王滚，滚回去！”
自从经历过周寒羽绝食，他再没对周寒羽这么凶过了。
可此时此刻，他忍不住。
他最不想的就是被人看到自己流泪软弱的一面，更何况对方还是周寒羽。
周寒羽被楚天凌推得向后踉跄几步，泥水打湿了他雪白的衣裙。
看到周寒羽险些被他推倒，楚天凌下意识伸出手，手指在冰冷的雨帘中划过。
油纸伞遮住了周寒羽的脸，使他看不到周寒羽的表情。
楚天凌张张嘴，又不知还能对周寒羽说些什么。
他希望周寒羽知难而退，尽快离开这里。
转过身，楚天凌再一次默默地在他母妃的墓碑前跪下来。
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周寒羽将油纸伞插在墓碑上，拿出手帕将墓碑上的雨水擦干，再重新点燃三根香，替换灭掉的香火。
然后，他来到楚天凌身边，和楚天凌一起淋着雨。
“你……”
楚天凌双眸圆瞪，眼眶变得更加红了。
被雨水浇成落汤鸡的周寒羽，脸色更为苍白，却更美更迷人。
“阿羽，你这又是何苦？你身子弱，万一再病了……”
话音未落，楚天凌抿抿嘴唇。
周寒羽的身体之所以越来越虚弱，全拜他所赐。
楚天凌有些心虚，变得不敢与周寒羽对视。
没有察觉到楚天凌的小心思，周寒羽只是无声注视着面前的墓碑。
这墓碑与他所见过的寻常百姓的相差无几，实在难以想象这会是当朝七皇子母妃的墓碑。
“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讲给我听……”目视前方的周寒羽这样轻声说道。
楚天凌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为什么……你非要留下来陪本王不可？明明本王都说了只想一个人呆着……”
这么多年来，周寒羽是唯一一个陪伴他一同祭拜他母妃的人。
“因为我觉得……你嘴上说的和你心里想的刚好相反，你内心深处其实是希望能有个人陪着你。”
扑通！
胸口一跳，楚天凌扭头看向周寒羽。
晶莹剔透的雨珠沿着周寒羽线条柔和的侧脸往下滴落，就像是滴在了他的心头。
虽然初见时他就觉得周寒羽很美，但此时此刻，周寒羽的侧脸映在他的眼睛里，竟美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颗心跳个不停，楚天凌拼命压抑自己想要扑倒周寒羽的冲动。
“母妃……”
再次将视线投射到前方的墓碑上，楚天凌坚定不移地说：“儿臣身边的这位，就是儿臣的王妃，周寒羽。”
突然听到楚天凌向自己的母妃介绍自己，周寒羽睁大双眼，大吃一惊。
扭头看着楚天凌，周寒羽发觉楚天凌的神情十分认真，尤其是那对一贯冷漠的灰瞳，此时竟像漫天星斗一般璀璨。
风，不可思议地停了，摇曳的枝条渐渐安静下来。
雨，也停了，夜空像是被洗过一遍，干净清透，点点繁星。
“阿羽，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本王的母妃会葬在这种地方？”
周寒羽见楚天凌主动提起此事，点点头，道了声“嗯”。
“你只知本王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七皇子，却不知本王的母妃其实只是个宫女。”
“咦？”周寒羽一愣。
楚天凌挤出一丝苦笑，“母妃出身卑微，是当时皇后身边的小宫女，被父皇宠幸后怀了孕，本以为可以母凭子贵，结果皇后百般阻挠，因为皇后刚刚生下了三皇子楚天昊，很得父皇宠幸……本王出生后一直都和母妃住在冷宫里，直到本王三岁时，母妃过世，因为没有名分，入不了皇陵，就葬在这千草山上，简陋地立了一块墓碑……”
“……”两片薄唇动了动，周寒羽什么都没有说，做个安静的倾听者。
“母妃过世后，本王就一个人住在冷宫里，快要病死了才被父皇接出冷宫……因为本王长得好看很讨父皇喜欢，渐渐地本王开始得宠，但母妃的陵墓一直都在这千草山上，直到本王成年被封王时才迁入皇陵……不过入了皇陵又如何？对本王而言，这里才是最适合祭拜母妃的地方。”
“虽然和母妃相依为命时本王还很小，但本王清清楚楚地记得，母妃日日夜夜都在对本王重复一句话——‘儿啊，你将来一定要当皇帝，一定要当皇帝！’”
眼帘上扬，周寒羽面露惊讶之色。
方才楚天凌对他说的话，可是对当今圣上的大不敬。
“母妃直到死，都希望本王能够成为皇帝……因为只有牢牢地将皇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楚天凌咬牙切齿，斩钉截铁，“所以本王一定要和楚天昊斗到底，最终当上皇帝的那个人，一定是本王！”
坐在楚天凌身边，周寒羽觉得自己似乎被楚天凌的熊熊斗志给感染了，整个人不可思议地热了起来。
原本他对皇权争斗毫无兴趣，甚至觉得没有必要，可经楚天凌这么一说，他突然间明白了为何世间有那么多人为了争权夺利而打得头破血流，甚至赔上自己的性命。
“你也有你的苦衷啊……”周寒羽淡淡地发出感慨。
身为皇子，若不争权，便是被人踩在脚下。
“我想……你一定可以的，实现你的理想。”
话音刚落，周寒羽的手就被楚天凌用力握住。
楚天凌手掌心很热，瞬间温暖了他冰凉的手。
“阿羽，若是本王当上皇帝，你就是皇后。”
胸口一紧，周寒羽慌张地别开脸，但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