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和叹气:“你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呢,律因絮已经没有了,当务之急你还是要跟一直支持你父母的人多亲近,他们看见你与蓝枢走得近,也非常困惑,是我告诉他们,你们只是互相利用。”
黎容冷笑:“支持我父母的人,怎么他们当初不跳出来说话呢?”
两万人,这会是多大的声量,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出来说公道话,或许一切也不至于无可挽回。
张昭和:“当年的事很复杂,大家也都懵了,不知所措,你用现在的眼光去审判他们当初的选择,有些不公平。”
张昭和:“我知道你对我没有为你父母发声有怨言,但请相信,我做这一切,都是黎兄的意愿,你会明白的。”
黎容似有触动,眼皮抖了一下,他扭开脸,闭了下眼:“我想见见这些人,听他们亲口解释。”
张昭和微微一笑:“好。”
愿意见面,是黎容开始接纳的征兆。
黎容站起身,也不管被自己压皱的张昭和无比爱惜的沙发:“我先走了。”
说着,他也不等张昭和的回答,直接朝门口走去。
张昭和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道:“听说你今天拎着箱子回了宿舍。”
黎容身形一顿:“这你都知道了?”
张昭和温和道:“班级群里传了,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
黎容反问:“老师突然想管我夜不归宿的事了?”
张昭和也不在意他话里夹枪带棒,依旧充满耐心:“注定要撕破脸皮的人,其实不必太过平缓的切割,但还是要看你的想法。”
黎容这次没再说话,直接走了。
走出这个门,他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出了薄汗。
跟张昭和对话,他从来不敢放松戒备,每次短短几句话,都让他觉得极其耗费心神。
他也不确信自己表现出来的状态张昭和信了没有,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要越过张昭和,去接触高塔小组的其他人,然后让那些人为他所用。
一旦那些人成为了他的人,那么张昭和是否信他就不重要了。
但是眼下,该演的还是要演的。
正巧,下午第一节 是体育课。
两点上课,阳光正浓,塑胶跑道被晒得发烫。
整个班级都萎靡不振,被太阳晒得抬不起头来,偏偏体育老师让热身,先跑个三圈。
一群人哀嚎不绝,哼哼唧唧的站上了跑道,敷衍着,不情不愿的迈着腿。
黎容始终不合群,跑步的时候也绷着脸不说话,当然班里也没人敢主动跟他搭话。
三圈跑下来,哪怕黎容训练的再扎实,也还是有些累。
他面色发红,快速喘息着,汗水淌下来打湿鬓角,让鬓角打着卷黏在耳旁,狼狈却又充满美感。
体育老师让大家休息五分钟,黎容拧开水杯,仰起头,睫毛颤抖着,喉结一滚一滚的吞咽温水。
可他这口水还没喝完,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一把扯了过去。
水杯摇晃之下,杯里的水尽数洒了出来,淋在黎容身上,黎容的T恤彻底湿透了,滴滴答答往下落着水珠。
岑崤盯着他狼狈的模样,沉声道:“你今天是什么意思?”
黎容挣了两下,可岑崤手上力道不减,在他手腕攥出一片红痕,他又刚消耗完体力,拼不过岑崤,最后只好冷眼扫过去,淡淡道:“没什么意思,我还要上课。”
他的嘴唇被水润的通红,可一开一合间,语气冷的人心凉。
岑崤咬了咬牙,骨节发白,手上的力气更狠了,黎容吃痛的皱了下眉。
“岑崤,我还要上课。”他冷冰冰的重复了一遍。
周围休息玩闹的同学纷纷停下了动作,默契的朝争端中心望了过来。
“那是谁啊?”
“经管院的,叫岑崤,爸爸好像是蓝枢三区的会长,他自己又进了九区,惹不起。”
“啊……蓝枢啊,我听说蓝枢一直跟红娑不合的,黎容父母是红娑的吧?”
“可是黎容父母不是……他还跟红娑有关系吗?”
“不知道,我跟他俩都不熟。”
“肯定是有矛盾啊,你看黎容都快翻脸了。”
“那个岑崤干嘛找黎容麻烦啊,黎容还不够惨吗,我听说他父母的事都心疼。”
……
周遭沸沸扬扬,岑崤却一把拽过黎容,毫不客气的将人往操场外面拉,全然不顾体育老师还目瞪口呆的站在操场中央。
黎容当然挣扎,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想挣的太难看,最后只好被岑崤拉了出去。
岑崤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直接抬腿踹开操场的铁门,黎容见状,扭开头,嘴唇绷的发白。
只是走到众人都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岑崤瞥了黎容打湿的T恤一眼,低声问:“水不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