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第七书>恐怖>纪律准则> 第3章

第3章(1 / 2)

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先入为主了,他下意识把蒋衡跟他的印象重叠起来,却忘了他对蒋衡的印象已经停留在了三年前。

要是换个陌生患者,他必定不会这么刨根问底,但换了蒋衡,他怎么就不对劲了。

纪尧微微皱起眉,暗自在心里反省了一下。

“纪医生。”蒋衡短促地抽了口凉气,忽然说:“如果要缴费办手续的话,能不能麻烦您一下。”

纪尧:“……”

纪尧本能地就想拒绝。

蒋衡自己说完这句话也后悔了,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他给了纪尧一个很为难的选项。如果蒋衡现在是全须全尾满血状态的,他显然不会这么“发挥失常”,可惜他现在是个半残,大半的精力都用来对付胃疼了,分不出余力来周全。

不过现在把这句话再吞回去显然不太现实,尤其是身边还乌泱泱围着纪尧一堆同事,好像怎么深究都不对劲。

“那样也行。”消化内科的值班医生没看出来他俩之间的暗潮汹涌,朴实而热心地肯定了这项提议的可行性,转头问道:“纪医生方便吗?”

纪尧总不能真把他丢在这等着医院报警,于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妥协了。

“行。”纪尧对着不明内情的同事说道:“那这先麻烦你了。”

他说着掀开被子,从蒋衡身上摸出对方的皮夹,还没等询问,蒋衡就贴心地送上了使用指南。

“工商银行。”蒋衡说:“密码你知道,还没换。”

纪尧闻言看了蒋衡一眼,但急诊室人来人往,他到底什么也没说,拿着对方的皮夹出去了。

缴费区前的队伍不长,纪尧排到一半,让了位置给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大爷,自己又重新站回队伍末尾,从皮夹里抽出了蒋衡的银行卡。

蒋衡说的“密码”是当初他俩人确定恋爱关系的日期——蒋衡此人,在恋爱上总是颇有心得。在一起的时候,他能无孔不入地把恋爱对象纳入生活里的每一处细节,就像是他全心全意把对方放在心上,已经随时准备好跟人白头偕老一样。

他像是有一个独立的大脑装载相关文件,纪尧甚至曾经怀疑过,蒋衡到底是怎么做到从来不记串这些数字信息的。

纪尧手里的卡片上还覆着一层镀膜,看着像是新换没多久的卡。

蒋衡那颗七窍玲珑心仿佛是琉璃做的,绚丽有余,亲近不足,纪尧跟他谈了快三年恋爱,也不敢说自己把他完全看透了。

比如现在他就不明白,蒋衡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才在时隔几年之后的今天,在换了新卡的情况下保留了“上一阶段”的恋爱纪念。

于是纪尧想了想,又把这张卡怎么拿出来的怎么塞了回去,没去动用那“心照不宣”的密码,自掏腰包给他缴了费。

纪尧在缴费区耽误了一会儿,回到急诊室的时候蒋衡已经洗完了胃。他灌了药也没能止血,吐出来的血鲜红一片,显然出血量已经很大了。

“上手术吧。”消化内科的值班医生对纪尧说:“刚才又吐了一回,胃镜实在看不清楚。”

“行。”纪尧说:“我收住院——他没有家属,把人先叫醒,签一下手术同意书。”

急诊室的护士长很机灵,一溜儿小跑地去拿了手术知情同意书。纪尧跟消化内科的大夫换了个位置,弯下腰推了推蒋衡的肩膀,开始按流程跟他讲手术风险。

蒋衡被折腾了一晚上,又疼又想吐,离昏过去就差一线之隔,现在被纪尧硬生生晃醒,看他简直就像在看一个冷面无情的黄世仁。

他勉强打着精神听完了那一长串手术风险和术前告知,然后囫囵点了下头,艰难地在同意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纪尧利索地把几张纸从他手里抽走,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回头招呼了一声护士长,叫人把他一块推走。

蒋衡看着他的侧影,心里暗暗划掉了黄世仁的选项。

这不像无良地主,这像是拿走自己卖身契就翻脸不认人的老鸨子,蒋衡想。

蒋衡紧接着发现,在这个吐槽剧本里,他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的位置塞进了“可怜无助的失足少女”上,不由得觉得十分好笑,忍不住弓着身子笑了一声。

纪尧闻声回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句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说。

没发烧啊,纪尧费解地想:他的人体构造有什么问题吗,胃出血还会产生脑子不好的并发症?

很快手术室那边传来准备完毕的消息,纪尧把蒋衡身上乱七八糟的随身物品打劫一样地洗扫一空放在存放处,然后跟急诊的值班医生一起把他转移到了推床上。

蒋衡不知道从哪挤出了一点精力,反倒比刚才清醒了一点,他盯着纪尧的侧脸,脑子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玩笑道:“……对了,你不会把纱布落我肚子里吧?”

纪尧无语地看着他,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把他乱动的爪子扒拉回床上。

“大可不必。”

第4章 “我说我是那个关系户”

等到纪尧处理完作死的前男友,他的夜班就剩下个尾巴。

纪医生的职业道德和心理素质显然很不错,没对任人宰割的前男友下黑手,把他缝缝补补治好了不说,还打电话叫住院部护士帮忙给他找了个护工。

他一宿没合眼,做完手术后没回办公室,在走廊里坐了一会儿,亮晃晃的大灯打在锃亮的瓷砖上,盯久了有点晃神。

收尾的护士走过来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纪尧摇了摇头,说了声没有。

于是护士没再说什么,收拾了东西,也先离开了。

纪尧食指方才勒过缝线的地方有些疼痒,他捏了捏指尖,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之前在急诊室的时候,纪尧还以为蒋衡是过量饮酒产生的急性胃出血,可开了刀才发现,他似乎胃病有一段时间了。溃疡面不小,但并不处于活动期,看来之前有好好保养过一段时间,只是一顿“深水炸弹”给他炸回了解放前。

但纪尧明明记得,之前他跟蒋衡分手的时候,对方还是个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的健全人,从没有这种娇贵毛病。

葛兴说他出过国,他为什么突然出去了,这几年又是怎么过的。

纪尧漫无目的地走神了半天,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试图追溯蒋衡的事儿,他啧了一声,晃了晃脑袋,愣把对方从脑子里晃了出去。

果然缺觉就是容易胡思乱想,纪尧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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