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煜推开门,礼貌地跟帮他开门的工作人员倒了谢,然后“咔哒”一声关上门,望向江叙的背影。
江叙垂下眼睫,看了一眼表。
“抱歉来晚了。”沈方煜换了身新的西装套装,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径直走到他对面,分明是寒冬,额头却冒出了薄汗,“我回了趟家,路上堵车,你是不是等着急了。”
两人隔着一张会议桌一坐一站,穿着正式得仿佛要谈判,然而在沈方煜正要坐下去的时候,江叙望着他忽然道:“衣服脱了。”
沈方煜愣了。
江叙微微抬着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点不容反驳,“脱了。”
“我……”
沈方煜顿了顿,“我没受伤,真的。”
然而江叙根本没有跟他商量的意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方煜跟他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妥协地脱下外套,当着江叙的面开始一颗一颗地解衬衫扣子。
见他脱得差不多了,江叙从公文包里翻出一副白色的乳胶手套,利落地撕开无菌包装戴在手上,拿眼神点了点旁边那张小床,“躺上去。”
白色的乳胶手套紧紧包裹着江叙的手,将他修长的手指衬得格外好看。
沈方煜望着他的手,很轻地滚了滚喉结。
江叙见他发怔,不耐烦地倒计时道:“三、二……”
沈方煜赶在他说“一”之前,缓缓做了个深呼吸,把衬衫和裤子丢到一边,依着江叙的意思躺了上去。
隔着一层乳胶,江叙的手贴上他的皮肤,沈方煜偏开脸,本就小别重逢的心火烧的更旺了。
江叙的视线从男人的身体上掠过,戴着手套的手无比仔细地确认着沈方煜的身体情况,一寸一寸,从头颈到腰腹,从脚踝到膝盖。
他想不通沈方煜有任何在来酒店前非要回家一趟,让他等这么久的理由。
如果一定要猜一种……江叙很难不去猜是他受了伤,怕他看出来,所以回去换衣服包扎。
光滑的手套在皮肤上带起一层浅浅的小疙瘩,沈方煜咬了咬下唇,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捉住江叙的手,“我真没事江叙……你别担心,我真的没受伤,不信你去问章澄,或者带我去医院做检查也行。”
沈方煜抗拒的态度让江叙愈发怀疑了。
“你要没事就松手让我检查。”
沈方煜紧紧地抓着江叙的手,一副坚决不能让他再摸下去的架势。
江叙蹙眉道:“你心虚什么?”
“不是心虚……江叙,”沈方煜欲言又止半晌,最后终于自暴自弃地望向天花板,嗓音低哑道:“你这样……我受不了。”
因为隔着一层手套,对温度的感知会稍微迟钝一点,加上江叙满心都是紧张和担心,并没有察觉到沈方煜身体的变化。
直到他开口,江叙才发现,沈方煜皮肤的温度似乎的确有点高。
突然升温的身体配合着他明显沙哑的声音,一下子就让江叙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骤然松开手,下意识瞥了一眼某个非礼勿视的地方,背过身子把沈方煜的衣服丢在了他身上。
“你——”
他理解每个男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但他不理解,就检查身体这么严肃认真的事情,沈方煜为什么也能发情,还兴奋成这样。
沈方煜飞快地穿好衣服,一连把会议桌上的矿泉水喝了大半瓶,带着点尴尬道:“不好意思啊……”
江叙偏开脸,脸上也有点烧。
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甚至还在担心和生气,结果沈方煜来这么一出,直接把他整得脑子都懵了。
欲念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
气氛忽然有些沉默,江叙坐回去轻咳了两声,问道:“没受伤,那你回去干什么?”
“我……”沈方煜摸了摸鼻尖,“我想着你约我来会议室,可能是想跟我谈事情,我就回家拿了点文件,换了身衣服。”
江叙脱下手套,看了他一眼。
“我的确想和你谈事情。”江叙问:“你也有事情想和我谈?”
沈方煜坐到他对面,拿起那个透明的文件袋。
“是。”他渐渐从情动的状态里缓了过来,轻声问道:“江叙,让我先说好吗?”
江叙捏了捏手里的U盘,问:“理由?”
沈方煜停顿了片刻,解释道:“我知道我去追资料你可能生气了,也可能不太想搭理我了,你可能觉得我总是因为你让自己陷入危险,觉得我的感情给你负担了。”
那天他跟江叙说完他去追车的原因,江叙就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在机场被司机拦下,说江叙定了个会议室在等他的时候,沈方煜就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原本被挂断电话之后的惴惴不安愈演愈烈,在他打车回家再开车过来的这两个小时里,沈方煜想象了无数种江叙非要约个会议室跟他谈话的原因。
他抿了抿唇,带着点无奈的苦笑,“我不知道你想跟我谈什么,但我觉得可能又是一张好人卡,告诉我让我别再自作动情,或者……”
他看了眼江叙很正式的着装,又环顾了一圈会议室,“你这么郑重……也可能是谈更大的事,比如……让我搬走。”
“但我知道如果你先说,我想跟你谈的事,可能就说不出来了。”
江叙不知道沈方煜为什么会生出这些猜测,可他突然发现沈方煜的眼睫在颤,他一点也不像电话里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