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再遇他
燕绪等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付清梧便已收拾妥当。
她憔悴的容貌在银月的巧手下焕然一新，涨红的双眼被扑上薄薄的脂粉后又描眉画目，梳妆完毕，展现在燕绪眼前的是一个面若芙蓉，英姿飒爽的美人。
银月从柜子里取出两件鹅毛大氅，付清梧接过大红色的那件，朝燕绪扬起秀眉：“你穿淡青色的。”
不等燕绪提出反对意见，银月抱着大氅朝他行了个礼，不由分说便将那厚厚的鹅毛氅披在他身后，又牵过绳子在他颈间系了个结。
燕绪看着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银月有些不适的扯了扯绳结：“……她真厉害。”
“当然了，银月可是我最得力的丫鬟。”付清梧从妆台取出几张银票塞进荷包，“行了，银月跟着，我们走了。”
她出了府门便带着燕绪直接冲向城中最大的饭馆，不待小二上前招呼，付清梧对掌柜豪迈地丢下一锭银子：“先给我们上盘烤羊腿，快饿死了！表哥，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燕绪正将手放在餐桌旁的火炉上取暖，见她这冒冒失失地模样忍不住取笑：“这下知道饿了，之前是谁说不想吃的？”
“我现在饿了不行吗！”付清梧不怎么淑女的翻了个白眼，将大氅脱下丢给银月。
“行。”燕绪也觉得脸被火舌烤的有些发烫，他解下披风，银月自动上前接过。
“谢谢。”燕绪收回手道，银月一脸愕然。
小二为他二人沏上茶水，燕绪对吃饭还要人伺候总感觉心里过不去，他想了想对付清梧建议：“叫你的丫鬟也坐下，我们三个人再点个锅子就够了。”
银月闻言怔了一下，付清梧看着燕绪，眼神异样，带着那么点意味：“要不是知道你是断袖，我都要以为你看上她了。”
燕绪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银月的身子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见自己的贴身丫鬟害怕到脸色发白，付清梧急忙道歉：“我说笑的，银月你别多想，不该拿你的终身幸福开玩笑……来，我们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表哥让你坐就坐吧。”
银月顿了顿，迟疑着慢慢坐下。
燕绪对自己被动成为断袖的事实颇为无言，偏偏付清梧还火上浇油：“还有啊，表哥你自己收敛点，可不要在凉州城看上哪家公子就去明抢，我和爹爹才不会帮你。”
“谢谢，我不会干这种事。”燕绪无语望天。
付清梧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又继续安慰银月道：“你就别担心了，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把你随便指派给人的，就是做富贵人家的妾室也不成……对了，我好像听菊儿她们说你有心上人了，是谁啊，让我看看条件怎么样好给你指婚呀。”
银月清秀的小脸在自己主子的追问下涨的通红，嗫嚅道：“小姐别听那几个碎嘴的丫头嚼舌根，没有的事。”
“不是吧，她们——”
“羊腿来咯——几位客官请慢用。”小二的及时上菜让银月摆脱了窘境，付清梧见到吃食也顾不上别的，一脸幸福的啃起骨头来。
银月松了口气，她慢慢抬起头，却是不知看到了什么，那双羞怯的眼中突然划过一丝讶然。
燕绪看在眼里，心底渐渐升腾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假装低头整理袖口，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只见街角人来人往，并无异样。再抬头时，银月已神色如常的为付清梧布着菜。
是自己想多了？
燕绪虽然胃口称不上好，但只要能让他摆脱米粥，加之这饭馆的味道也着实不错，这一餐让他打了个真实的饱嗝。
“你这就吃饱了？”付清梧喝了口茶水，“我还想让银月去买点零嘴呢。”
燕绪一脸正色：“零嘴是另外的肚子。”
付清梧对正捂住嘴偷笑的银月努了努嘴，摇了摇头：“听到了吧，还不快去。”
“是。”银月语带笑意地行了个礼，快步朝街角走去。
付清梧探头探脑地盯着自己贴身丫头的背影，见她停在摊位前急忙拉了拉燕绪的袖口：“快看，那就是银月的心上人。”
“……”你可真够八卦的。燕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银月不过双十年华，身量偏高，身材匀称，一身翠绿厚棉袄穿在她身并不显臃肿。一头秀发只是简单的梳了个双髻垂在两侧，发饰不多，远远看去就算混在灰尘扑扑的商贩之中也是位清丽佳人。
“你在说谁？”燕绪皱眉看了半天，只见她走走停停，似乎在对比买哪个摊位的东西比较好。
“她停下来了——就是他，那个阴阳脸的货郎！”付清梧有些激动的尖起嗓子，下一刻怕引人注意又掩饰性的拿起水杯放在唇前。
阴阳脸？燕绪心头一跳，也不动声色地将水杯挡在脸前。
“你确定是他吗？”他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皱眉道。
付清梧死死盯着银月挑拣果脯的动作，眼冒精光：“这妮子还以为我不知道呢，与她同屋的绿绮早就发现了。每次有个阴阳脸货郎挑着担子到将军府后街来，她都会跑去买点东西。去的时候那叫一个忐忑紧张，回来了别提是多坦荡轻松，就是被人家打趣也不好意思推脱。”
女孩子暗恋的心思是这般吗……银月略微有些僵硬的动作被燕绪看在眼里，那高大身影低垂着头挑选着干货，似乎并不在意眼前的姑娘。他心中疑窦渐生，笑意极淡地开口道：“这货郎就是送我回来的那位恩人。”
付清梧惊讶地睁大眼：“是他？我今儿见他还以为就是个大傻个，人长得也难看，哪里配得上我家银月，但你又说他是你的恩人……”
燕绪看着她，突然勾起唇角：“人不可貌相，我们要不要去见见他？”
付清梧拍了拍燕绪肩膀，赞许的点着头：“你甚懂我心。走，穿上大氅替银月相看她的心上人去。”
心上人？燕绪收回视线，他感觉没那么简单。
细瘦雪白的手指从大手中接过碎银，付清梧趁机扑到她背上：“银月，买好了吗？”
“是。”银月转身向二人行了个礼，小声道：“小姐，五皇子。”